黑衣人们围着廖桧,正预备撤退,没想到外头却陡然人声大响。几乎在同时,两道身影飞落在莲花阁前,正是公孙明德与严燿玉。
一个把守在外头的黑衣人,跌跌撞撞的冲进来,焦急的喊叫着:“老大,外头全让御林军给围住了!”
该死!
廖桧暗咒一声,没想到御林军的速度,竟会如此快速。
身穿黑衣、面容艳丽的女人,手持着长刀,靠到他身边,神色紧张,但瞥见龙无双时,眼里顿时充满妒意。
“大人,现在怎么办?”
廖桧不吭声,只是徐徐加重掌劲。
一声痛极的呻吟,飘出软软的唇瓣。龙无双咬着唇,强忍着疼,脸色比先前更加苍白。
“住手!”公孙明德出声,语气极冷,但浑身上下,却散发着几欲溃堤的怒火。
事隔多日,他终于再度见到龙无双。眼前的她,让他几乎难以呼吸。
他知道她伤心。
他知道她病了。
但是,他不知道,她竟如此憔悴,小脸上的红润,全被苍白取代,不剩半点血色。原本软腴纤丽的身子,也瘦了一大圈,脆弱得像是稍稍用力,就会断折的柳枝。
“放开她!”他踏前一步,却又再度听到她痛极的呻吟。
那声呻吟,让他心口一抽,逼得他只能停下脚步。
廖桧冷笑着,知道自个儿手上这女人,可是免死金牌,更是他的护身符。只要有她当人质,不论是公孙明德,或是严燿玉,还是外头的御林军,全都不敢轻举妄动。
“相爷,还请您退后点!”他狂妄的说道,朝着逼进客栈内的御林军们大喊:“你们要是不想看见,我亲手捏断她的颈子,就全给我闪开!”
御林军们脸色为难,虽然没有让开,却也没胆子上前。全都屏气凝神,盯着廖桧,深怕他一有动作,龙无双就会性命不保。
“我再说一次,让开!”廖桧再度吼道,抓起龙无双,举在御林军的面前。 “还是,你们想看她当场没命?”
“大人,把这个女人扔了吧!”艳丽的黑衣女人,眼看情势僵持不下,开始有些动摇。
“不行!我就是要带走她,玩个几天、几月,或是几年。”他眯起眼睛,端详手里的绝色美人,眼里都是色欲,却忽略了身旁女人,脸上闪过的妒意和恶毒的决心。
蓦地,银光一闪。
“拖着她,只是累赘!”黑衣女人喊道,挥着长剑,一刀刺下,正中龙无双的心口!
廖桧呆了,下一瞬才反应过来。他神情狰狞,猛地挥出一掌。“你这个臭婊子!”
黑衣女人紧握长刀不放,这力劲奇大的一掌,打得她摔跌出去,连带的也拔出刀锋。
鲜血像泉水般涌出。
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震动了所有人。
“无双!”
只见灰袍翻卷,公孙明德纵身飞出,神态若狂,仿佛中剑的是他,而非是龙无双。
他先出第一掌,断了廖桧的左手,夺回一身是血的龙无双,接着再连出数掌,掌掌都是断骨错筋,廖桧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听见自己的骨头,在重大的掌力下,寸寸挫断的声音——
廖桧气绝倒下时,双眼还瞪得有如铜铃般,像是不敢相信,世上有人出掌,能狠过杀人如麻的他。
收回掌势的公孙明德,抱住怀里双眼紧闭、气若游丝的小女人。
“无双!”他焦急的再喊,神态再也不见冷静。
脸色惨白的她,颤抖着长睫,睁开了双眼,看见了他。软垂的小手,慢慢的、慢慢的挪移。
“无双,你别动。”有生以来,他首度如此恐惧。她胸前的伤,不断涌出鲜血,让他的心也凉透了。
她却坚持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小手覆上他的胸膛。没有血色的唇,挣扎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句话来。
“走开……”她喘息着,用力推开他。“不要你来管我!”
这么一动气,胸前的血泉再度飞溅而出。失血过多的她,只觉得眼前一黑,跟着就整个人软倒,完全不省人事了。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莲花阁的花厅里,挤满了人。
御医在两个时辰前就已经赶到,为龙无双医治。这两个时辰内,各类伤药、汤药,不断往里头送,沾满血迹的巾帕,跟被鲜血染红的清水,却是不断的送出来。
公孙明德等着。
严燿玉也等着。
就连皇甫仲接到消息,也急忙赶来,焦急的坐在花厅里等着。
又过了半晌,御医才擦着双手,疲惫的走出来。
“她伤得如何,要不要紧?”公孙明德一把抓住御医,迫不及待的逼问,眼里全是血丝。
御医吓了一跳,连忙回答:“公主受的刀伤,深及心脉,虽然已尽力抢救,但仍昏迷不醒,接下来的这几天,得让她静养伤势,若是三日内,高烧能退去,那就应该无碍了。”
“要是高烧不退呢?”他问得一针见血。
“如若高烧不退,恐怕就——”御医的声音愈来愈小。
“恐怕什么?!”他继续逼问,克制着摇晃御医的冲动。
严燿玉在一旁皱眉,终于开口。“公孙,你要是现在就把御医吓死了,还有谁能来救龙儿?”
紧抓在御医肩头的双手,终于缓缓松开。御医松了一口气,先退到安全距离外,却还是满脸迟疑,一会儿之后才有胆再报告。
“另外,臣为公主把脉时发现,公主已经怀孕了。”
此话一出,三个男人皆是一愣。
公孙明德更是摇摇欲坠,像是被人重重揍了一拳。
她怀孕了!
她正怀着他的骨肉!
而他先前不但责骂她,甚至还责打她!
有生以来,他首度觉得手足无措,只能瞪着双手,恨自己当时的盲目,恨自己这双责打她的手,恨不得现在就将双手斩下!
倏地,他再也克制不住,起身就往卧房内走去。
“相爷,请留步,公主需要静养啊!”御医追在后头喊着,他却置若罔闻,迳自撩开罗帐。
染血的衣裳、被褥,已经全被换下,龙无双躺在床榻上,盖着厚软的绣毯,双眼紧闭着,脸色比窗外的白雪更白。
纵使在昏迷中,她的眼角,却仍流着一滴滴的清泪。或许,是因为受了伤的疼:也或许,是受了冤枉的委屈,让她在昏迷中,仍流泪不止。
花厅之外,有个白袍银发的男人赶到,赫然是龙门客栈前任大掌柜宫清飏。
他听闻消息后,匆匆赶来,又借提了几个活口,私下审问,问清楚来龙去脉后,才步入花厅。
虽说,他已说过,不再管龙门客栈的事。但是,这件事情毕竟跟他也多少有点关系,是在他“合约”内发生的事,他有义务来把事情解释清楚。
一入花厅,他恭敬的拱手,敛眉说道:“残余的活口们,已经承认那几桩抢案是他们犯下的,为的就是要嫁祸给公主。”宫清飏话语一顿,才又继续说下去:“主谋者是河清县前任县令廖桧,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要让公主离开相爷府,才好觑得机会,绑架公主。”
“连饕餮宴前,无双遭遇绑架之事,也是这些人做的?”皇甫仲问道。
“是。”
“河清县远在西北,这个前任县令,怎会跟无双有恩怨?”
“启禀皇上,公主在——旅行途中,若是见着贪官污吏,便绝不轻饶。”也就是说,她行抢贡品时,偶尔也会管管闲事。“某次经过河清镇,见当地饥荒,县令廖桧却私吞赈银、中饱私囊。公主便下令,开了官仓发粮,卖了廖桧的家产。”照龙无双的论调来说,这叫做“劫富济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