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一定要达到某种程度才能让人开心,那么她对自己的要求便是,永不停止学习武艺。
“除了武学,在你生命里已没有其他事物了吗?”看着她脸上飞扬的神采,他深思地问道。
“当然有啊,就是云流宫里的一切。”
他眼神一沉,又是云流宫。
焰珂没察觉到他微变的神色,却想到另一件事;她实在很想不问,可是她又很好奇。
“昨天那个姑娘……走了?”
“大概吧。”旁人向来不是他所关注的焦点。
见他没有不悦的表情,她又放心大胆的继续追问:“她为什么认定你?还有,她好像很了解你?”
“是吗?”他反应淡漠。
“不然,你告诉我,你们怎么会认识的?”焰珂换了个方式问。
“为什么追问?”
“好奇呀!”她坦率地道。
“只是好奇?”
“嗯。”她跟着他,催道:“快说嘛!”
“大约两年前,一群人挡了我的路,我动手请他们离开。那时,她正好被那群人欺负,而那群人就是你见过的那个独眼男人。”他的描述还真不是普通的简短,只讲了重点,其他的细节就得由听的人自己想了。
幸好焰珂的联想力还算不差,她想了下,大概连贯了整件事。
“原来是报恩哪,”她喃喃道。
朱芸生一定是因此爱上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可惜这个救命恩人大概是属“冰”的,美人在前,依然不为所动,甚至还把人家的心给冻伤了。
“她很喜欢你,你一点都不感动吗?”
“那是她的事。”
呃,果然很冷漠。焰珂一呆。
“可是,为什么你对我却不是那样?”她望着他。“你对别人恨冷漠,也很不在乎,那为什么对我就那么奇怪?”
事实上,他对她的态度就像是充满着浓厚的占有欲,要她完全听话,不许她这个、不许她那个,动不动就威胁她;偏偏她不是个听话的人。
任风行看着她。“因为,你不是别人。”
她是焰珂,他一开始就认定要带在身边的人;或许在祈连山时,他还没有那么确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但是现在,他已经明白了。
他要她的生命只有他,要她把他摆在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位。
不过,这种回答却令焰珂皱起眉。
“我当然不是别人,我只是我;你等于没有回答。”她不满的瞪着他。
“那你想要听什么回答?”
“是我问你的耶!”她瞪他瞪的更用力。“应该是你回答我的问题才对,怎么变成你问我;任风行,吊人胃口不是什么大丈夫应该有的行径,”
“是吗?”她又气呼呼的了。
“当然是。”她大声的说,硬的不成,焰珂改软的;她上前拉住他,勾住他的手臂就抱得紧紧的--这个动作好像很习惯了。“好啦、回答我啦,被抓的人是我耶,你好歹让我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抓吧?就算是被判了死刑的犯人,也有权利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判死刑吧。”
“你不会死。”他平淡的表情终于变了。
焰珂讶异的望着他僵硬的表情。“我不会死。”她顺着他的语意说。
“以后不准你再说·”他语气近乎严厉。
“哦。”她点头,奇怪他怎么突然说变脸就变脸,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可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任风行听她乖乖应话,紧皱的眉头这才松开了些。
“很多事,不一定要有原因。”
又是这句回答,她还以为这次他会回答点不一样的,结果还是这一句。
“也许因为你就是你,而让我想带你走。”他又说了,焰珂却愈听愈迷糊。
拥有她一辈子,是个不会令人厌烦的想法。他想道。
“我就是我?”他的回答能不能不要这么难懂?
任风行望着她,伸出手想拂开她被风吹到脸颊的头发,却突然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他不动声色,依然将她的发拂了开。
“任……”她也感觉到了,才想提醒她,他却将她的身子拉近。
“回去吧。”他眼神闪动了下,她乖乖点头,跟着他走。
任风行搂着焰珂往小屋的方向走,直到他们两人的身影消失,一处大石后躲着的人影才出现。
“任风行原来住在这里,”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他眼里浮现了抹嗜血的神情。
“我没有骗你吧。”
“嗯。”
“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你可以伤他,但不可以杀了他;至于那个女的,你想怎么样都随你。”
他想了一下,点头当承诺。
反正,能得到任风行的女人,对任风行来说,也许是件更痛苦的事;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被凌辱,却毫无反抗能力。
想到这里,他感觉到全身的血液兴奋的都要沸腾起来了。
*****
疾风谷原来就少有人烟,终年风吹不止;入夜之后,风声显得更大,吹打着山谷峭壁上形成一种可怕的回音。
昨天夜里还没有这么明显,可是现在外面风声鹤唳的,仿佛有千军万马经过,衔带着莫大的声势。
用过晚膳后,焰珂从小屋里往外看;外面的声响很大,可是谷里头却看不到任何动静,听觉与视觉,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境况。
“好奇妙的情景。”让她想到了一个她熟悉不已的地方。
“你不怕吗?”他悄悄走到她身后。
“怕?”她的声音颇不以为然。“你是指哪一种状况?”
“都有。”
“那我都不怕。”她笑了。
“哦?”
“兵来将挡。”她先说一种,然后带着一点怀愁的口吻道:“这里的情况,跟一个地方很像。”
“什么地方?”
“你最讨厌我提的地方。”她转回身看着他,果然他的眼神又沉了下来,“我不懂,你为什么老是不喜欢我提。”
“因为你回不去了。对于已经无法再见到的事物,我不希望你整个心里都只想着它。”
“你别忘了,现在我也能自由出入这里哦。”她笑的甜甜的,提醒他今天已教会她出入谷的方法。“我要离开,你怎么可能时时刻刻都守得住?”
疾风谷天然地势虽然奇妙,但毕竟不是什么凶险之地,有什么能困住她的?
“我不会让你走。”他只有这一句话。
焰珂摇摇头,叹气的看着他,
“你怎么老说这一句,偏偏我不爱听这个。”她抱怨似的说道,很自然的贴近他的身体,双手抱住他的腰。“任风行,你关心我吗?”
他看着她,没点头也没摇头;焰珂不以为意。
“疾风谷里和谷外是两种不同的景致,很像云流宫。”他不喜欢她提,她还是提。“祈连山终年积雪,云流宫外是一片白雪皑皑的世界;可是云流宫里,却是四季如春,一点也感受不到宫外的寒冷。你说,这和疾风谷的情况是不是很相似?”
他听着,还是没有给予反应;焰珂的话变成自言自语了。
“有时候,我觉得你很冷漠,对每个人都一样;可是你对待我又不会那样,我弄不懂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是,我决定不让别人欺负你。”
“哦?”他终于有点反应了,却是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
“因为,欺负你是我才有的权利,别人都不可以抢。”她宣布。
“是吗?”他眼里有抹忍俊不住的笑意。
“是。”她很认真的点点头。
他们都不擅于表达情感,也不理解心中那些既像关心,又觉得多余,可是又忍不住在乎对方的复杂感受,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们都希望对方好好的,不希望对方的安危有任何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