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是不是又想起如梅的事?”桑梓试探的问。
如梅是奸细的事,少主早有猜疑,只是没有想到,潜伏在辽军里的奸细不只有她一个,还有另一名被收买的副将与几名伪装的士兵。
所以当少主发现布兵图被窃,第一个找上的人当然是她,却不料中了她的调虎离山之计,布兵图早让她交给他人,送进宋营。
一直整装以待,伺机而动的宋军,一得到布兵图,便马上发动奇袭,将辽军杀得措手不及,兵败如山倒,他们只好弃城而逃,被逼入这个山谷中。
“一切都是我太过大意。”耶律天昊懊悔不已。
若不是他的轻忽,不会连累这么多弟兄惨死。他愧对父王、皇兄,以及全国臣民。
他早该在开始怀疑如梅时就一刀将她砍死才对。
耶律天昊的懊恼,桑梓十分明白,他一定将所有的过错归咎在自己身上了。
桑梓心中一叹。“少主相信这件事情与二王妃无关吗?”
二王妃对少主的深情众人皆知,她应该不至于做出伤害少主的事情才对。
耶律天昊的眼神显得晦暗,沉默半晌后摇摇头。
他相信若儿的为人,也相信她的爱,所不知道的是两人的命运,未来该如何走下去。
经过这次的事件后,辽国已经再无她容身之处,所有的辽人都不会原谅她,包括父王和皇兄在内。
他多想立刻插翅回到她身边安慰她,但此刻最重要的事情是突围,只有活着,他才有机会再见到若儿,也才能保护她。
“桑梓,现在宋军的情况怎么样?”
桑梓睨了一眼谷口,答道:“还是守在口上,看来他们是吃了几次亏,学乖了,不敢再贸然进攻,打算把我们困在这里,饿死我们。”
“就算这样,我们也撑不了多久。”耶律天昊蹙紧眉心看了下谷内,这里能吃的东西都已经消耗得差不多,飞禽根本少有经过,再这样下去,不用等宋兵攻进来,他们也会饿死在这里。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一鼓作气杀出去,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趁着现在天还没亮,小声把大家叫起来吧。将剩余的口粮全部发给他们,待第一道曙光升起时,我们一起冲出去。是生是死,就看这一战了。”耶律天昊凛然的眼中透露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是,属下立刻去办。”桑梓没有半点质疑的点头,转身离开。
因为他知道耶律天昊的决定不会有错,两军在山谷里对峙了好几天,都很疲累,一向有铁将军之称的少主都会累得睡倒,对方当然也不例外。
趁着黎明时众人好梦未醒的时候杀他个措手不及,对方没有防备,他们辽军的胜算必定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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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寂、黑暗笼罩着大帐。
若儿蜷缩在帐内一角,没有出声,也没有沮丧的啜泣,只是眼神空洞,静静的等待未知的命运降临。
那天她逃走不成后就被关入帐里,在窗边,她亲眼看见负伤的乔木被人抓住,然后绑上木架鞭笞。
他们之所以会选在靠她的帐棚最近的地方设置刑台,是因为想让她看到一个背叛者会有的悲惨下场。
他们毫不留情的鞭笞着已身受重伤的乔木,可怕的鞭子划过空气,落在乔木裸露的背上,划破他黝黑的肌肤,留下一道道血痕,直至皮开肉绽。
那一下又一下的鞭打声,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她看到了乔木痛苦的神情,以及坚强忍住不叫出声的惨状。他咬得嘴唇都出血了,就是不肯叫出声,最后昏倒在架上。
这是多么残酷的可怕刑罚啊!
若儿吓得浑身发抖,无力的滑倒在地上,手掩着口,不让自己懦弱的哭出来。
她不知道乔木是不是死了,因为她听到他们命令人将他从木架上解下,然后感觉到他被人拖走。
她会像乔木一样受到鞭笞吗?能不能活着等天昊回来?
她多希望能等到他回来,亲口向他解释自己的无辜,可是,被人背叛的他,还会再相信人吗?
她会相信她跟如梅不一样,并没有出卖他吗?
若儿好彷徨,好无助,抱着双膝的手缩得更紧了。
这样的日子究竟还得等多久呢?
日升日落,送来的饭菜放了又收走,她虽然害喜得严重,几乎没有胃口,不过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还是不得不勉强自己多吃些。
尽管那些饭吞下后又马上呕了出来,她还是痛苦的吃着。
就算如此,她的身子依然越来越瘦,应该微微隆起的腹部,现在还是看不到任何异状。
耶律天云虽将她囚禁在帐内,生活上却没有半点刻薄她,饮食以及起居的用物一应俱全,毕竟在名义上她还是辽国的二王妃,唯一不自由之处是有人看守,不许她见任何人。
幸好在辽营之中她也没什么人想见,如此一来,她反倒不用面对那些人满是敌意的目光。
她没有点灯,黑暗中,她反而十分平静,脑海里不时回想着耶律天昊的点点滴滴,感觉他就站在面前,听到他温柔的呼唤着她的声音……
第九章
耶律天昊虽然趁着天刚亮,敌人大意没有防备的时候带着残余的兵士成功突围,却在回营的路上碰上赵玉亲率的大军,两方人马当下展开一场激战。
敌强我弱,又加上被困了几天,辽军又损失了好些兵力。
最后,耶律天昊带去的三十万大军,回来的不到三分之一。
“对不起,皇兄。”当耶律天昊回到后方大营时,脸上明显的显露出疲惫,但炯炯有神的双瞳中仍有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傲气。
若非如梅的背叛,宋室江山他唾手可得。
“罢了,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能怪你。”耶律天云嘴上虽是这么说,脸色却是出奇的冷漠。
不只是他,帐内的其他人也都是一脸诡异。
耶律天昊不是笨蛋,在宋朝当人质的这十几年,看尽世人的脸色,当然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一股不安萦绕于胸,他脸一沉,问道:“若儿呢?她没事吧?”
“天昊,你听我说。若儿无恙,只是被软禁在自己的帐里。”耶律天云解释着。
“软禁?若儿做错了什么事,需要让皇兄软禁她?”耶律天昊的怒气瞬间爆发。
他曾经想过若儿在辽营的处境,或许不太快乐,但万万没有想到会遭到软禁,他否在的这段期间,他们还对若儿做过什么?
耶律天云也不禁板起了脸。“天昊,你冷静点。你应该知道她是汉人,她的丫鬟如梅又是宋军派来的奸细,身为主子的她脱不了关系。”
要不是看在天昊的面子上,若儿岂止是受软禁这么简单,天昊该知道他身为兄长的难处。
“如梅是如梅,若儿是若儿,两人怎可混为一谈?更何况若儿还救过我。”
耶律天昊气得胸中怒火翻腾。不管怎么说,谁都不能委屈他的若儿。
“乔木呢?他在哪?怎么可以坐视这种事情发生?”他怒不可遏的大声问道。
众人被他的怒气一慑,纷纷噤声垂首,不敢回答。
“怎么了?他在哪里?”耶律天昊一对剑眉拧得死紧,声音冷似寒霜。
见他不停咄咄逼问,耶律天云终于清了清喉咙,代为回答。“他因为要保护李若儿,违抗军令,所以被罚以鞭笞,现在被关在牢里。”
“你说什么?”耶律天昊握紧双拳,下巴收起,一双怒眸宛若着火的利箭,射向众人。“是谁下的令?”他一步一步的往前,逼问着众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