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我养下好。”她说。她说话的声音真是好听。
“白文鸟很好养的,这对是五个星期大的幼鸟,正是最好养的时候。”
她好像很喜欢,但又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没有买下它们。
然后她转过头来,刚好与我四目交接,我的心脏又开始不规则的乱跳。
“你是芷婷!”我腼觍地笑笑。
她露出狐疑的眼神。
“我们读同一所小学,还读同一所国中。你妈妈和我妈妈以前是同事,在同一家律师事务所上班,小时候你妈常带着你来我家,记得吗?”
“喔,我想起来了,我记得你,你是郭……”
“郭又颉。”
“对,郭又颉,你长高了,我记得你以前很矮。”
“你是说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吗?”
她笑了,不知道她记得我多少?但是我却记得很清楚,她每次都穿得整整齐齐的跟着妈妈来我家,扎着两条长长的麻花辫。我每次拉她头发,她都会打我,虽然我们同年,但是她足足比我高一个头,而我只能跑给她追。
“喔,对不趄。你变了好多,好久没见到你,如果你没和我打招呼,我都认不出你了。”她歉疚的笑笑。
我还记得她国中毕业旅行的时候,在校门口看见她,她的头发剪得短短的,裙子也穿得短短的。我一直偷看着她,她是沿途最好看的风景。
“你怎么会在这里,该不会是我们也读同一所大学吧?”
“不是,我在等我男朋友,他在这附近工作。”
“漂亮的女生,总是有男朋友的。”
“你这是在赞美我吗?”
“不,我是在感叹,如果你的男朋友是我该多好?I我在心里说着,然后祈祷她的男朋友走路踩到香蕉皮摔了一跤,扭伤脚,无法走到这里;或者半路遇到从动物园跑出来的狮子,于是吓得两腿发软,没办法赴约。
总之,水远不要出现最好,至少今天不要。
可惜事与颐违。
“这是我的男朋友阿威。”她依偎在男友身旁。
她的男朋友很帅,我还没想到要跟他说什么话,我的肚子却在这时候,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而且还叫得很大声。当时真的觉得好糗。
“你还没吃中饭啊!”她关心地问我。
“事实上我还没吃早餐。”
“我和阿威正要去吃饭,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吧!”
阿威的脸色不太高兴,我却是当作没看见,高高兴兴的一口答应。
我们沿路上聊着小时候的事,真高兴她终于想了起来,我们聊很投 机。阿威完全插不进我们的话题,他的样子很吃鳖,而我的心里很高兴,我走进自助餐,点了排骨饭。
芷婷要跟我分手,她居然这么狠心。
她以前还说:“每天可以见到你,和你一起吃排骨饭,是最幸福的事。”现在她却要跟我分手,想到这里就觉得生气。
我最近到底有没有做错什么事情惹她不高兴?
闷闷地低着头扒了几口饭,用力地咬了一口排骨。
我到芷婷家楼下按门铃,没有回应。
她要我来找她,却自己下在家?
我到她家对面的小公园,在公园的椅子坐下,把鸟笼放在旁边,一个人发呆。
已经等了一个半小时了,她还没回来。
她常常忘记事情,最好这次她又忘记。
如果她忘记要和我分手这件事,那也不错。
我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芷婷和阿威正远远的走来,我忽然有下祥的预感。
如果当初阿威不是和别的女生约会当场被芷婷逮到,芷婷也不会伤心的跑来找我,我也不可能有机会成为她的男朋友,
上个月芷婷跟我说:阿威回来找她。难道她回心转意,想和阿威重修旧好?
难道我在他们分手后介入,又在他们和好后被踢出?
芷婷和阿威两人在她家楼下门口停下来,两人有说有笑。
忽然明白,一切都有了答案。
我对于芷婷、阿威和我之间的关系,感到嗯心。就像沙特的小说《呕吐》中的男主角罗昆丁一样,对围绕周身的世界,产生一种深重的嫌恶感。
我对于自己在这场爱情中,只是纯粹偶然、随机的存在感到憎恶。
阿威离开,芷婷打开公寓的大门上了楼,我站在公园的板凳前。
天空是忧郁的蓝,我的心在冷冷的空气中徘徊。
我站在芷婷客厅家的正中央。
“期末考考得好不好?”她问。
她居然还有心情问我期末考考得好下好?
“还好,很简单。题目就是:如果我是警察,开枪射杀情敌阿威,然后他死了,你可不可以替他申请国家赔偿。”
如果我是警察,手上刚好拿着枪,我会不会真的这样敞?
“你很小心眼耶!这样举例。”她偏着头想了一下,问:“那到底可不可以申请国家赔偿呢?”
“不行,因为与职务无关。”
“真过分,这样也不行。那怎样才可以申请国家赔偿?”
我感觉她一点都不悲伤,难道悲伤的只有我自己?
“如果警察正在和歹徒枪战,民众阿威站在路口,却不聿被流弹射中,那就可以申请国赔。”
“我现在才知道你这么会记恨,心胸狭窄。”她继续说:“听起来怪怪的,开枪的一样是警察,被射中的人一样是没有犯法,却有这样的差 别?一般人哪会搞得清楚,难怪会需要律师!”
我抱着芷婷哭泣,眼泪汩汩地流在她的头发上。
“你怎么了?”
“我爱你。”
“我知道,但是你哭什么呢?”
“你知道温莎公爵吗?没有温莎公爵夫人的温莎公爵,只是个国王而已;你了解我吗?没有你的我,只是个空洞的躯体而已。”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提起鸟笼,放到她面前,“飞兽”在鸟笼里轻快地眺来跳去。
“我把‘飞兽’交给你,我知道你一直很想养它,你要好好对待它,即使以后我不在你身边,如果你偶尔想起我,看到它就像看到我一样。
“算了,算了。我是很喜欢‘飞兽’,我一直很想把它拿来养,所以才会留言跟你说:我想要养‘飞兽’,叫你下午来我家。现在看你这么痛苦,原来你这么舍不得,居然还哭了,你还是把它带回去好了。”
“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你这么舍不得,居然还哭了,你还是把它带回去好了。”
“不是,不是,是上一句。”
“上一句?”她停顿了一下,“我说我想要养‘飞兽’,叫你下午把 它带来我家。”
“你下是留言说:‘你想要分手’?”
“我们干么要分手啊?”
我用力的抱住她,“原来你是说:想要养‘飞兽’,下是想要‘分手’。”我用手敲她的头,“你下次留言不要站在大马路上,车子那么吵,你说话又那么小声。”
“好嘛!原来你在哭这个。你怕我跟你分手喔!你刚才说什么温莎公 爵什么的,我好感动,你可不可以再说一次。”
下次无论发生什么事,绝对要秉持着“男儿有泪不轻弹”的铁则。
我忽然想起楼下的那一幕,“为什么阿威会出现在你家楼下?”
“你很小心眼耶!我们在路上遇到,聊了几句,就一起走路回来,然后他就定了啊!”芷婷抱着我亲着脸颊,上亲、下亲、左亲、右亲,然后说:“啊!原来没有我的你,只是空洞的躯体而已。”
我觉得她十分的陶醉在我刚才的痛苦之中。
“飞兽”的大便第三次落在我的肩膀上,我觉得它应该是对陌生环境会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