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快八点了,你应该饿了吧?要不要……”桑容挤出笑容,暗示他该走了。
“不好意思,还要你下厨招待我,不过如果不麻烦的话,我想吃你煮的广东粥。”他微笑请求。
勉强挤出来的笑容凝结在桑容脸上。怎么会这样?
当她认命地煮好一大锅香喷喷的热粥时,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替他煮粥?
蒋子谦接过她盛好的粥,唏哩呼噜吃个精光,她又替他添了一碗,还是很快就碗底朝天,他整整吃了半锅粥,才意犹未尽的舔舔唇瓣。
“味道还不错。”
什么?只是味道还不错就吃了半锅,要是味道好,不就连锅子都吞下去了?
桑容嘀咕着将碗筷收进厨房,蒋子谦随即跟在她后头走过来。
“我来洗。”
“啊?”她怀疑的打量他。这个人真的是蒋子谦吗?
一向主张君子远庖厨的他要帮忙洗碗,天要下红雨了吗?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为了替将来的老婆分忧解劳,就算是君子也得卷起袖子帮忙呀!”
“未来的尊夫人可真幸福。”她干干地讪笑。
“那当然!”他答得毫不谦虚。
“其实以你的财力,根本不必亲自动手,只要多请两个佣人,尊夫人自然可以安心当个‘闲妻凉母’。”
“可是亲手帮忙,感觉毕竟不同嘛!”
他真的变了!这是她的结论。
“你想要什么风格的房子?”她走回客厅,将有关室内设计的专业书籍拿出来研究。
“像你这样的布置就很不错。”他洗完碗,也跟着回到客厅。
“你买的房子多大?”
“连同院子,大概一百坪左右。”
“那就对了!我这是小坪数的格局,和你那大坪数的房子不同,同样的设计摆在不同的地方,结果可能会很惨。”
“我相信你的能力,不管是多大的房子,你一定能把它设计得和这里一样清爽舒适,对不对?”
“呃……”他的褒奖让她无法反驳。“那——你们想以什么颜色作为装潢的主色调?”她拿着纸笔,准备记下他要的颜色。
“你用米色搭配浅绿看起来挺舒服的,就用这两种颜色吧!”
“你不能什么都要像我这里一样,房子是‘你们’要住的,你必须确切的知道,自己要什么。”桑容真想拿铅笔丢他。
“是啊!所以我确切的知道,我想要米色和浅绿色。”他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故意忽略她加重“你们”的语气。
桑容的手微微颤抖,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好!你想要米色和浅绿,那你未来的另一半呢?你总该问问她喜欢什么颜色吧?”
“不用问了,她和我一样,都喜欢米色和浅绿色。”
“你——”桑容忍不住大翻白眼,无力的瘫在沙发上。
她确定今晚他们是谈不出什么结果了。
“我想你大概累了,我先回去,明天晚上记得把时间空出来。”他起身穿上外套。
“做什么?”她立即警戒地直起身子。
“带你去看我的别墅呀!设计装潢之前,不是应该先测量屋内的格局和尺寸的吗?”她以为他要吃了她不成?
“噢,没错。”她几乎忘了。
“乖乖等我电话,还有——”他咬牙切齿的转头警告她:“不准让洪嘉仪知道,如果她跟来了,后果你自行负责。”他实在无法忍受那女人!
“喔。”她呐呐地应了声。
他大概是想给洪嘉仪一个惊喜吧!她这么以为。
“最后——”他突然低下头,在她微启的樱唇上印下一吻。
她还来不及反应,他又缓缓退开。“明天见。”
“明……明天见。”她抚着烫热的唇,怔怔地目送他离去。
他……居然吻了她?
他心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十年不见,他变得更复杂、更难懂了!
???
“等会儿我过来接你。”
下班前十分钟,蒋子谦的一通电话,将桑容打入沮丧的地狱里。
她还以为他忘了今天的约定,正准备开开心心的溜走呢!谁晓得……唉!
为了避开洪嘉仪的耳目,他们约好在桑容公司附近的一条巷子里碰面。
“真是的!又不是偷情,何必弄得神秘兮兮的?”她嘟着嘴抱怨。
“你说谁偷情?”蒋子谦像尊天神似的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没——没什么啦!”她猛摇手。
“上车吧!我的别墅在外双溪。”他命桑容上车后,朝士林的方向驶去。
“你应该去过外双溪吧?”他转动方向盘,神情轻松的与她闲聊。
“嗯,去过几次,我曾替几位住在那里的案主设计房子。”
“包括想追你的那位?”
“你怎么知道?”她不禁讶然。
“哼!”他没有说话,只是冷笑。
“你该不会调查我吧?”虽然这不大可能,不过要是他连这种小事都知道,也未免太神通广大了。
“有何不可?”为了了解她这十年来的生活,调查是必要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实在想不出他有这么做的必要。
“基于过去的情谊,我认为我有责任替你筛选合适你的对象。”他微侧过脸,专注地看着她。“那个狄杰人品还不错,听说他追了你好几年。为什么没有接受他?”
如果他对她毫无感情,他会极力促成她与狄杰的婚事,可惜他要她,所以狄杰注定锻羽而归。
“我不想害他。”她淡淡的说。
“你是指你不能生育的事?”
“嗯。”
静默了半晌,他说:“如果他真的爱你,就不会在乎这种事。”
“他是不在乎,可是我在乎!他是个好人,我不想害他绝子绝孙。”
她说得轻描淡写,蒋子谦听了,一颗心却拧得好痛。
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她也依然能够生育,而他们会有一个十岁大的孩子。
当年他太年轻,做了许多错误的决定,然而有些错误,是永远也无法挽回的。
“你恨我吗?”他低问。
“不!我不恨你,我恨的是我自己。”
即使这件事已经过了十年,但每每想起,她还是难忍心头的愧疚与痛楚。
她常常想,或许这正是上天给她的惩罚,她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所以它罚她永远不能再有孩子,因为她没资格做一个母亲!
仿佛看出她的悔恨,蒋子谦的手悄悄覆在她柔若无骨的小手上,给予她安慰。
她没有挪开自己的手,纵容自己沉溺在他难得展现的柔情中。
???
他们在日暮时分到达蒋子谦新购的别墅。这是一栋两层楼的白色建筑,位于外双溪附近的山区,有一个三十坪大的院子和游泳池。
“很棒的房子!交通便利、风景清幽,还有院子和游泳池,你真会挑。”她不禁赞叹他独到的眼光。
“纯粹是运气罢了。我急着买,屋主急着卖,所以就成交了。”
“你买多久了?”
“不到一个月。”
“那你花了多久的时间做评估?”
“三天。”
“什么?”她诧异的看着他。“你如果不是太大胆,就是太急着买新居。”
“或许是。进来看看吧!”他打开门,拍亮所有的灯火,让她评鉴他买的新居。
“这些家具、装潢都是前任屋主留下来的,我不喜欢,想全部换掉。”蒋子谦拉开窗帘,从客厅的落地窗望出去,正好可以看见波光潋滟的游泳池。
“其实原来的装潢还不错,但确实不适合你。”他适合更简洁明快、利落大方的风格。
“所以才需要借重你的长才。现在我把这间屋子交给你,希望你把它当成自己的家,想怎么弄就怎么弄,不过记得替我留一间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