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采福看着庆妍呆愣的模样,万分担忧。
“别再嚷嚷,快来帮大少福晋梳洗,好让她安心休息。”
庆妍没吭声,像个玩偶似的任由下人们替她擦洗、换衣服,最后疲惫不堪的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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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过后,庆妍变得更为沉寂,成日闷在屋里,只除了每日早上去给佟佳氏请安,其余时间不是忙着整理王府帐本,就是坐在窗边发呆,幸好还有德贞时常往她屋里探视,不过很明显的,原本眉飞色舞的小美人越来越落寞,越来越不爱说话,就连佟佳氏请戏班子演戏她也不爱去看了。
“媳妇给额娘请安。”
最近庆妍接近晌午才会来佟佳氏房里。
“昨儿个北京城最有名的戏班子来演戏,你不喜欢看吗?”佟佳氏睇她一眼。
“我昨晚很早就歇息了。”她轻声解释。
“好吧!你不爱看我也勉强不来。”佟佳氏语气冷凉,随即指着桌上的一堆画像,“有件事儿早该跟你说的,不过早说晚说都是一样,你也知道德敏膝下犹虚,我早有心思要替他纳妾,我跟德敏提过,他也同意,只是他事务繁忙,纳妾的事儿咱们娘儿俩替他办妥,这些都是八旗好人家的姑娘,你也挑几个人选吧!”
庆妍脸蛋刷白。原来传闻是真的,德敏果真要纳妾,而且竟然还是由额娘作主?她傻愣愣的呆在原地,说不出半句话。
“急什么,大婚不到四个月就要纳妾?”坐在一旁嗑瓜子的德贞不禁冷哼。
“这事你别管。”佟佳氏横她一眼。
“全凭额娘作主,我没意见。”庆妍总算开口,却始终没有瞧那些画像一眼。
德贞跑去一幅幅掀开来看,故意挑出最胖和最丑的。“就选这两个吧!”
“大贝勒晋见--”
忽然间,门口小厮跑来通报,屋里全部的人都愣了一下,此时应该正忙的大贝勒竟然破天荒在中午前来请安,真是古怪至极。
不久,德敏像一阵风似的旋了进来。“儿子给额娘请安。”
“你怎么有空……”佟佳氏话还没说完,让大伙儿惊讶的事倏地发生--
惨白着小脸的庆妍忽然毫无预警的站起来,半句话也没说就往外快步离开,转眼间已不见人影。
“庆妍……”德贞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不敢置信的看着匆匆跑掉的小嫂子,但是当她回过神看见大哥的脸色才真正愕然,因为向来冷冽倨傲的德敏神情极为难看,像是被泼了一桶冷水似的。
“这孩子真不象话,明天我得好好骂她几句。”佟佳氏虽如此说着,却被德贞发现她借着喝茶挡住嘴角的笑意。
“庆妍就是藏不住心事,好恶全写在脸上,大哥可别跟她计较。”德贞凉凉说着,明示着德敏已被庆妍深深厌恶。
“你倒是很清楚她的性子。”德敏的俊眸闪过一丝恼意,狠狠瞪德贞一眼。
“整座王府的人都知道啊!”德贞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帮庆妍出头,当然得多揶揄几句,“她呀!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会主动黏着,但是讨厌一个人的时候呢!就会像刚才那样,躲得不见人影。”
“有劳你费心解释。”德敏脸色极不自在。
那晚过后,他的脑海中偶尔会闪过轿子内那张无助啜泣的小脸,以及蜷缩在他黑色大披风下不住发抖的身子,本以为可以趁着早晨请安时顺便瞧她一眼,哪知好些天来总是遇不上就算了,今儿个他特地改在晌午请安,那个不知好歹的小麻烦竟然当众给他难看!
德敏按捺住火气。这女人是存心想躲他是吧?!那倒好,他也落个清静!
“你来得正好,刚才庆妍替你挑了两个小妾人选,就在桌上。”佟佳氏指着画像,“幸好她识大体,不但没阻挠,还积极替你办妥纳妾的事儿。”
德敏英俊的脸庞几近面无表情,“纳妾的事不劳大家费心,我还有事先走了。”
看着向来骄傲的大哥愤然离开,德贞故意追问佟佳氏,“额娘真会扯谎,庆妍几时积极帮大哥办纳妾的事儿了?”
佟佳氏仍旧冷着脸,说话语气也依然淡漠,“你别多事,省得惹你大哥生闷气。”
“额娘也觉得大哥在生气?”而且是为了庆妍。德贞的语气可开心了,“很稀奇吧!”
佟佳氏优雅的喝着茶,悠悠哉哉好不惬意,“你等着,好戏还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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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福晋在躲大贝勒!
没多久,整个肃亲王府的下人们都察觉到这件事,先不说那日在佟佳氏房里,大少福晋一见到大贝勒就当场离席,之后每回大少福晋得知大贝勒会出席的场合都借故闪躲,宁可闷在屋里硬是不露面,偶尔在走廊上瞧见,大少福晋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含蓄的绕道而行,而是夸张的先是愣住,然后掉头就跑,好几次还差点跌倒,留下僵着俊脸的大贝勒伫立在原地。
德敏是越来越着恼,在胸口窜动的小火苗也逐渐转为炽盛,最后终于开始狂烧起来。
“举荐礼亲王府的兰泗贝勒前往江西视察饥荒,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男人愉快大笑,无视于身边冷冽的目光。
“你有何高见?”德敏倨傲的看着他。
“没,我哪有说话的份儿,这可是攸关国事、家事的重大决策啊!”他特地强调“家事”二字。
“你没看到方才礼亲王那副铭感五内的眼神吗?”德敏提醒他。
“是啊!礼亲王巴望着他家的长子快快树立功劳,你的举荐又受圣上采纳,礼亲王还不把你当作恩人?!可是兰泗贝勒得知消息后,肯定想杀人泄愤,他哪舍得离开北京,这儿有着他念念不忘的人哪!”男人再次呵呵大笑,显然很愉快。
“少混为一谈。”德敏极为不悦,转身想走却被拦住。
“公私不分,这不像你,我认识你这二十七年来,你从没这么反常,”男人收起笑容,正色问他,“而且还是为了一个女人。”
“我是为了保全肃亲王府的名誉。”德敏沉着脸怒视他。
“随你爱怎么说。”男人耸肩。
“不劳你费心瞎猜。”德敏冷傲抛下话就走。
“唉,瞧瞧我这脑袋,竟然忘了跟你说。”男人忽然以扇子敲敲自己的脑袋。“上回你家小福晋遇袭的事,调查出一些眉目了。”
德敏登时停下脚步,转身看他,“有什么消息?”
“我以为你懒得知道。”他嘻嘻一笑。
“你不说我也查得出来。”德敏闪现怒火,面子几乎挂不住。
“唉,你这别扭的脾气怎么老是不改,我几时不肯说了?”他清了清喉咙。不过,也不能怪他吊德敏胃口啊!谁教这骄傲的家伙以前老是欺负他。
“根据你上回在城外废墟所找到的那一小截断箭,有个铸造兵器的老师傅认出来,说那绝对是旗人入关后,太祖赏赐给功臣的器物,不过,因为断箭只剩一小截,所以还查不出究竟是哪一家,但肯定是贵族才会拥有。”
本以为那是单纯的强盗偷袭事件,没想到竟有惊人发现。德敏凝眉深思,看来这事儿比原先预料的还要复杂太多。
“顺便提醒你,根据我个人浅见,如果是有人刻意暗算,那么恐怕不达目的绝不会罢手,我知道你这门亲事结得委屈,你若是袖手旁观,担保过一阵子那个小福晋就会让人暗杀成功而香消玉殒,到时你就可以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