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小蓉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对喔,我都没想到这点!”
“你脑袋里装的全是三班的苏俊明,哪里有空想到别的?”张若瑶嘟嘟囔喽的嘲讽道。
“你管我!”高小蓉老羞成怒的低吼,赶紧把话题扯开。“啊,对了,龚嫣然,苏俊明说放寒假时,他们班班长想请你去看电影,还有张若瑶和王宏,我们三对一起去,如何?”
“没兴趣!”一径埋头狂吃便当的嫣然口齿不清的一口拒绝,两眼仍盯在讲义上。
“喂喂喂,你不给面子是不是?”高小蓉气嘟嘟的拿啃一半的鸡腿指住嫣然。“人家周人杰人帅功课好,你是哪里看不上眼了?”
嫣然回眸瞟她一眼,用筷子把那支鸡腿推到旁边去,再转回去吃她的便当。
“人帅功课好又怎样?在我看来不过是另一个爱出风头的无聊男生而已,没什么好跩的!再说……”翻开另一张讲义。“小姐,下星期就要期末考了,你不去担心那个,只想到玩,是不是想补考啊?”
高小蓉微抽一口气,“啊,对喔,还有期末考!”脸色骤变,惨叫,“完蛋,我的理化!”鸡腿掉到地上去,气急败坏的一把揪住嫣然。“教我!”
嫣然蓦然僵住,目光徐徐横过来瞪着高小蓉抓住她的那只手,吞了口口水,再恶着脸用一根手指头推开她那只油腻腻的油爪子。
“请你卫生一点好不好?”
又抓回来。“别这样嘛!”
再推回去。“我又不是小老师!”
抓回来。“拜托嘛!”
推回去。“没空啦!”
抓回来。“龚嫣然……”
推回去。“去叫苏俊明教你啦!”
“……你不会是也喜欢苏俊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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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所有学生老师而言,寒假是最受欢迎的假期,但对宋语白来讲,这只不过是另一段假期而已,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笑声,没有欢乐,什么都没有。
陪伴他的永远是一室孤寂。
“宋老师,又去逛书店啦?”住一楼的房东对刚回来的宋语白闲打招呼。
宋语白瞄一下手上提的袋子。“是啊。”
“宋老师,除夕要不要到我家来吃顿饭?”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不用了,我还有很多资料得整理。”
对方只是基于同情随口问问,宋语白很清楚这一点,要是他真的答应了,房东反倒会不知所措,所以不管房东说什么,他都会婉拒。
于是,房东继续和邻居闲话家常,传播一些不负责任的八卦,宋语白径自取出钥匙打开大门,进入后即关上大门,犹豫一下,他打开信箱,果见一封他熟得不能再熟的信件静静的躺在里面。
自制的信封,自制的信纸,打从开学第一天起就不曾间断的寄来给他,没有回信地址,也没有寄信人,甚至没有多余的字句,永远都只有一首诗,每天不一样的诗。
日色欲尽花含烟,月明欲素愁不眠。
赵瑟初停凤凰柱,蜀琴欲奏鸳鸯弦。
此曲有意无人传,愿随春风寄燕然。
忆君迢迢隔音天,昔日横波目,今作流泪泉。
不信妾断肠,归来看取明镜前。(李白)
每天每天都寄来这样一首古诗--有关爱情的,打从开学第一天起,直到满两个月为止。
然后,自第三个月开始,不一样了……
恋爱他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他来的时候我还不曾出世;太阳为我照上了十五个年头,我只是个孩子,认不识半点愁;
忽然有一天--我又爱又恨那一天--
我心坎里痒齐齐的有些不连牵,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上当,有人说是受伤--你摸摸我的胸膛--
他来的时候我还不曾出世,恋爱他到底是什么一回事?(徐志摩)
依旧没有回信地址和寄信人,但内容却变成近代诗,同样寄来整整两个月,一日也不曾间断。
然而这时候宋语白仍然不是很在意,只以为这种看来毫无意义的“游戏”不可能持续多久,小女生就是喜欢搞这些神神秘秘的小手段,等她“玩”腻了自然会结束。
可是,它不但没有结束,而且到了第五个月,信的内容又变了。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生与死
而定,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而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而是,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想念,却还得故意装作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明明无法抵挡这股想念,却还得故意装作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
而是,用自己冷漠的心对爱你的人,掘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沟渠(泰戈尔)
连外国人的诗作都用上来了,于是,他不禁有点眩惑了。
对方究竟是谁?
只为了传达那份难以说出口的思慕之情,却不想让他知道她究竟是谁,这么做到底有何意义?
或者,不可能是为了要和他分享文学艺术之美吧?
默默回到二楼的住处,放下袋子,坐到书桌前,手里拿着信,他依然思考着这个问题。
其实对他来说,女孩子倒追他早已是司空见惯的事,从同学、同事到学生,各种各样的追求手段千奇百怪、无所不见,他几乎可以写本书来记录他所碰过的各种追求伎俩。
但,他没有碰过这种的。
给他的情书通常都是当面交给他的,不然就是夹在课本作业簿里,绝不可能下让他知道是谁给他的情书,更不可能每天一封信持续如此之久,这种年龄的女孩子没有这么大的耐性,除非是……
办公室里的女老师?
如果是的话,为何不让他知道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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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来讲,学校举行恳亲会的次数多由各校自行决定,在R高,上下学期各有一次,上学期的新生恳亲会龚妈妈并没有来,因为她信任自己的女儿不需要她多操心。
但下学期,毫无缘由的,龚妈妈坚持非到R高参加恳亲会不可。
其实这也没什么,说不定龚妈妈只是想确定一下,大女儿有没有再像国中时什那样欺负同校男同学?
可是……
满心羞愧的,嫣然硬把龚妈妈从教室里拖出来,尴尬到差点当场和妈妈翻脸。
“妈,到底是怎样嘛?所有的家长都认为宋老师是个认真尽责的好老师,学生们也都很喜欢他,偏偏你拿他当杀人犯一样质问,不管老师回答什么你都不满意,还破口大骂老师是仗着那张小白脸来学校混日子,你不觉得自己好象那种超低级的菜市场泼妇吗?”
龚妈妈面无表情的哼了哼。“我是在夜市卖卤味,不是在菜市场卖菜。”
嫣然比她更没有表情。“请别顾左右而言他,妈妈。”
龚妈妈撇了一下嘴角。“我不喜欢他。”
“为什么?”
“他太受女孩子欢迎。”
她也很受男孩子欢迎啊,难道说她也是到学校来混日子的,也应该被人讨厌?
“那也不能怪他呀!”嫣然哭笑不得。“是啦,确实是有很多女学生,甚至女老师喜欢他,但他向来都非常洁身自爱的与女老师与女学生保持适当距离,从不会无故招惹来什么闲言闲语,不然学校老早请他回家去面壁思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