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先生,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薄荷尽责地维持空服员应有的礼仪,粲笑如花,客气询问。
明明知道他存心刁难,她亦不能有所怨言。
座舱长不像其他同事一般八卦,虽自他们那儿得知讯息,知晓他对她的态度特别不同,甚至与他被散布在坊间的各类商业周刊报导里的专业形象,及稳重冷静的个性迥异,但她亦无暇思虑太多,一迳秉持凡事以客为尊、以公司声誉为重的理念,再三劝她能忍则忍。
“你叫什么名字?”挪移婆势的动作宛如优雅的大猫,睇着她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你知道的。”薄荷不让自己掉入他设下的陷阱。
“为什么我会知道?”他柔声笑道,可是笑意始终未曾达到他的眼。
“我的名牌上有我的名字。”事情发展至此,再愚笨的人也该懂得他心里的诡计。
他想激出她的火气。
“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
“薄荷。”简洁有力,没有多馀的第三个字。
“薄荷是吗?两年前,我也认识一个名叫薄荷的女人,但她无情无义地离开我,你呢?”
心弦猛地一悸,“我……怎样?”目光回避,言词闪烁。
“你也是一个薄情寡义的女人吗?”炯热的眸光坚定不移,血液在体内喧噪不止。
“我不知道……”薄荷也许无法苟同他的指控,但又难掩心虚心慌,仓皇欲走,“倘若宁先生目前没有其他的需要,我得去服务其他的旅客了。”
管不了他的反应,连忙退回厨房准备餐点。
宁甲权按兵不动,犀利的眼一直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发现她往洗手间走去,他即刻起身。刻意拉上两个客舱之间的帘幕,她一出来一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大掌捣
住她的小嘴,搂抱纤腰的手劲猛地一收一将她揽向自己的身。躯,密切贴合。
薄荷本能地想挣脱,惊诧的大眼瞪圆,恐慌不解地看着他。
“我劝你别再作无谓的挣扎了。”瞅着她,“你答应不出声,我就放开你。”
薄荷又急又气,处于弱势的她偏又拿他没辙,只好认命的点头。
手一松开,缺氧好一会儿的她,用力连吸好几口,第一次发觉原来机舱里的空气是如此的新鲜美好。
然后,意识清楚地盯着另一只似乎没有移开打算的手掌。“你的手。”
“怎样?”
“你答应放开我的。”
“我只答应拿开盖住你嘴巴的手,可没答应其他要求。”
“你——”他的五官方棱有型,但是只要没有任何情绪表情,看起来就显得阴沉冷漠。
而现在的他!就有些骇人。
可是,该生气的人是她吧?
她强烈地感觉自己被他耍着玩。
“听说空中小姐和一般上班族一样,也是有考绩评量的。”
薄荷脸色一闪,仍是混沌的思绪里,彰显著他不容错辨的意图。
“我所说的话都是认真的。”他的眸光也像这句话一样,直直穿进她眼底,凝住了她的呼息。
“不……”她用力推拒他,但他将她困死,抓着她的手腕,压上她的唇,密实地吻住她。
空气弥漫着特殊神秘的古龙水味儿,他贴着她的唇低喃:“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我不逼你不表示我已释怀过去的那一段感情,我相信你懂我的个性,我不喜欢强迫女人,如果可能,我希望听到你心甘情愿地向我坦白当初的心境……以及,你为何离开。”
舌尖窜进她的嘴里,不顾一切地想吻出她的反应。
薄荷紧闭眼眸,指甲掐进掌心,抗拒着双手欲攀附他的脖颈、男性身躯的冲动。
她别过脸,“我也说过,没什么好说的——”她的心是愤恨的,但轻叹的嗓音仿佛宣告着她的投降。
身后的墙面因为空调而冻凉如冰,他的唇却像是要融化她的冰冷般地灼热,舌尖与舌尖的贴身接触,他腻着吮着人的霸气力道,是存心不让她呼吸的。
她仰起颈子轻吟出声,只想呼吸几口新鲜空气,没想到这个单纯的举动,却被他当成邀请,不客气地品尝她玉颈肌肤。
“这次我绝对要得到答案……你的双眼与反应告诉我,你不是真的忘了我。”
薄荷陡地惊喘,制止火速般窜过身躯的快感蔓延,他的一句话让她吓出了一臂的鸡皮疙瘩。
为什么……她轻问自己,为什么他非得如此追根究底。那一段不堪回忆的过往就让它成为过去,不行吗?为何非得残忍地要她掀开痛处,检视那道陈年的伤痕?
难道她只能与他精神角力,无法顾全自己平静的生活吗?
☆ ☆ ☆
这天,天空灰蒙,像囤积好多泪,随时准备哭湿台北。
结束一趟欧洲飞行的薄荷,眷恋床铺的柔软,迟迟不愿起身。
虽然很早她便醒来了,神志清楚地听到清晨六点多的那次闹钟声响,在幼稚园当老师的卢丝丝,个性健忘迷糊,丢三落四的,来来回回开了大门多次,拖了好久总算成功上班去。
约莫三个小时之后,闹钟又响了,她的另一位室友朴夏起床时间到了,一句咒骂自她的房间轰出,可闹钟仍持续吵杂地执行它的任务,直至另一串模糊难辨的尖叫,铿锵有力且响彻云霄,终于,它不叫了,它被残暴的主人用力一甩,撞向坚硬的水泥墙,寿终正寝,结束短暂的生命。
朴夏是百货公司的专柜小姐,大而化之加上和蔼可亲的个性,让她赢得不少顾客的欢心,业绩名列前茅,成为该化妆品公司顶尖的销售高手;不过,鲜少人知道她不为人知、毫无形象的这一面。睁开的眼睛盯着天花板,该要好好放松身心的休假日,思
绪却是紊乱不己。
窗外的天气阴沉,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但她的心里清楚,她开始对宁甲权有着不寻常的期待与怀疑,还有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的改变。
换了姿势,侧躺着,感觉涨满心头的不只是空虚,还有沉闷的窒息感,喉咙像被掐住,身躯也变得僵硬……
两年了,一思及他,每每总是如此。
孤独不定时地像只发疯的野兽,痛咬她。
一阵清脆的音乐铃声窜入耳膜,门铃响了,拉回险些又要失足陷入苦闷情境的她。
硬是多赖了半分钟,薄一何才甘心掀开棉被,踮着脚尖踩踏冰凉的磁砖地板,缓慢地应门去。
“哪位?”心想,除了推销员还是推销员吧,她们家很少客人走动,唯一造访多次的就是原思蕾。
打开大门,等在那儿的竟是宁甲权!
“还在赖床?”宁甲权未获主人允许,迳自脱鞋入内。
薄荷回过神,快步赶上,“你来干什么?”双手胡乱耙弄头发、拉整身上的睡衣,然后一个念头闪过,颓然停下所有的动作。
不忙了,反正她的样子肯定邋遢到不行。
“我带了早餐给你。”扬高手中早餐店的纸袋。
“我不饿。”双手环胸,眼睛与他对视,逐客的意味明显。
“那就等饿了再吃吧。”
“把你的早餐拿回去。”
宁甲权比她更坚持,“第一,这份早餐是买给你的,要怎么处理是你的自由,其二,任凭你再如何暗示抑或明讲,我都不走。”
“你——”他有没有搞清楚状况,这里是她家耶!
“想和我吵,最好储备一些体力。”不愠不火的态度,大有和她耗下去的心理准备。
两年前她的不告而别他既能忍下,没道理这会儿轻易地教她的冷傲给激走。“我不想和你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