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看见他手中紧握的东西,同时证实了心里最不希望成真的臆测,刹那间,薄荷失去了理智,恍若睡梦中受到惊扰的一头母狮,激狂地想要撕裂破坏平静的罪人。
“拿来,还我!把东西还我——”伸长的藕臂胡乱挥舞,只为夺回属于自己的秘密:那段不堪回首的隐私。
“谁允许你未经同意偷翻我的皮夹?你凭什么!凭什么?”
跳脚、呐喊……她有好多好多的情绪想要发泄,那些刻意被压抑、被遗忘的不愉快瞬间反扑回来,她无助得想要哭泣。
“好好好,我还你,你不要那么激动……”宁甲权立刻将皮夹交至歇斯底里的薄荷手里,那副启人疑窦的反应,犹如一枚小石子投入他的心湖,水面逐渐扩大的波纹,加深心底阿紧张与不安。
“那张……也拿来!”不看他的眼,眸心散射焦急,紧瞅着那张令她心跳失律的照片。
宁甲权以温哄的语气解释:“我只是想将平安符放进你的皮夹里。”
“平安符……”嘴角上扬一抹讽笑,薄荷冷冷的低喃,寒冰似的眸子瞅着他,狂叫不己,“我要这种东西做什么?”
“那是我特别为你到庙里求来的……也许会让你好睡一点……”
“你不是不信鬼神吗?”薄荷讥诮反诘。无神论者的他,何时也开始迷信了?
宁甲权回避她的质问,“反正它是我诚心求来的……”
既非心术不正之徒,他自是不信神也不怕鬼,但她信,所以他便相信这只平安符,能够安抚她内心的不平静。
“这些东西我多的是!”推开他,用力拉出抽屉,一个又一个交错相叠的黄色、红色护身符与神像坠链,赫然映入眼帘,“全台湾大大小小的庙宇、日本的神社,全世界可以信奉的宗教,我都求过了!”
似愤怒、似惶恐又似无奈,杂乱的表情在她的脸上递换,似锐利无比的刀剑,狠狠刨刮宁甲权的心膜,“好……你不要平安符,”他听见自己吸气的声音,“但可以告诉我,这……是什么吗?”
“还我!”薄荷再次伸手去抢。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你的皮夹里有这种东西?”将照片扬高,这会儿他的态度坚持。
思绪好乱、好乱,心被紧拧、胸口慢慢泛起酸苦,他无法清楚形容那种感觉。
“不关你的事!”瞪他,再瞪他,直至睁大的眼睛累了,鼻间酸涩汹涌窜升,脆弱的泪水也悬在眼眶里。
“你怀孕了?”
“没有!”薄荷惊愕震悸,泪珠滚落,“我不可能让自己再次未婚怀孕——不可能!”
宁甲权听出了语病,当下几乎无法思考,“你曾经……怀孕?”
紧咬着下唇,她不再说话,拒绝回答,倔强地将脸别开。
再次望了眼手中的照片,发怔几秒,心底总算有个明白的解答“你拿过小孩?为什么?”
肯定的答案让他突然感到自己脆弱得不堪一击一然她的眼泪却又让他心疼得想要用力抱紧她。
那是他的小孩、他的骨血,以她对待他的所有态度,他能肯定,他们分开的这些日子,她的身边没有其他男人存在过。
“用小孩绑住你?不用了吧!”一副不带感情的冷笑。
“那是我的骨肉!不是你一个人的!”齿缝间进出声音,宁甲权扭住她的手腕压在身侧,愤怒之下,完全无视于她疼痛的抽气声。
那是一个有生命的小孩啊,她怎能……怎么能——
“当初说过只是互相安慰、汲取温暖的朋友关系罢了!”可以上床的朋友关系?自己想来备觉讽刺。
愤怒、难堪、受辱和自卑同时袭上心头,薄荷分辨不出自己此时真正的情绪,她一直以为再也没有什么能够打倒她了,在她失去小孩以后。
这两年多来,面临许多挑战、压力,她从不掉过一滴泪,她学会了如何适应一个人的孤单,知道怎么和寂寞相处,当然,处理感情,她懂得用独立的态度去面对,可是,再见着他,她发现自己仍然不若想像中的坚强,只想放声大哭。
她好累,那么久了,一个人辛苦藏着这个秘密一今天总算说出来了,她像是被掏空了,该要轻松的笑!却做不到……
她从不和他一起过夜,不想让他看见狼狈的自己一未料他早已心细的察觉……
他让她好感动、好感动。
“到底是怎么了?”松开她一宁甲权懊恼且痛苦的掩面,“我真的想知道,这一切该死的怎么了?”
他韵眉间有一道好深的皱褶,惹她心怜,也许她真的该给他一个解释,她不能那么自私啊!她必须为自己当初的决定负责,负责向他说明。
“我想要小Baby,我想把他留在身边,可是我好怕……那时候我以为你的心里没有我,一切只是自己一厢情愿……
我没有能力照顾他,没有把握给他快乐的未来,我不想陪着他成长的同时,满心满眼全是你的身影……
我怕自己承受不了小朋友长大,问我关于他爸爸的事情,没有父亲陪伴成长的小孩好可怜……”声音哽在喉间,舒展不开,薄荷断断续续地道出她的不愿与顾忌。
宁甲权只要一个解释,现在她愿意给了,心头纠扯的那个郁结瞬间被打开了。
是他做得不够多也不够好,才会让她对他的心意产生质疑……是他让她委屈受苦拿掉他们的骨肉,她的心里也不好过,否则那个梦魇不会至今仍跟随缠绕着她。
“你知道吗,我真的不希望你嫁给别人,我不要你变成其他男人的妻子……不要你怀有其他男人的孩子……”他知道他这辈子只想握住一双手上个相依相系的生命,而且知
道错过就此生不再了。
听着他的告白,薄荷咬着唇瓣,痛楚送入心底。
他总在她的耳边说着他要定她了,那强烈的归属语气,其实在她心中不无震荡,她很想对他问个仔细,却又开不了口。
抹抹脸,宁甲权蓦地收起失控的那张表情,双眼定视着她,“我记得你希望介绍一位公司的学姊给我,是吧?”
薄荷恍神刹那,“嗯。”进入这个话题,她好不愿意。
“你想当红娘?”
“倘若能够促成一段良绿,也算功德一件。”不与他的口自光对视,不去揣测他的意图,她努力让自己置身事外。
“你就这么巴不得把我塞给别人?”宁甲权拒绝相信,她可以打从心底祝福他与另一名女子幸福。
既已愿意向他坦承她的心里有他存在,她就不肯松下心防一回到他的身边吗
“别人有喜欢你的权利吧?”
“那你给过我相同的权利吗?”人家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若他才是让她心门深锁的始作俑者,他会找到钥匙的。
一个深呼吸,薄荷认真的回答,就是不看他,“年轻时候的那一段情,可以说我懵懂无知或冲动,我愿意承认自己不后悔,但不代表想重温或继续,我没有勇气再冒一次险,承担再一次的折磨与愧疚,我会良心不安。”
夜里的梦魇,带走了她的精神,让她休息再多都于事无补。
“我记得你说过,只要你的父母知道你有对象,就会逼你结婚?”宁甲权看到她不解的扬眉,续道:“我打算择日到府上拜访。”
陡地,薄荷僵直身躯,“你想干嘛?”
“我想把你娶回家。”
“这个笑话并不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