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什么牵引似的,他下了楼梯居然朝着大门的反方向前进,左转走进铺着厚地毯的长廊,来到夏春韵曾经住过的房间。
他压开门把,推门进去。
房内的摆设一如往常,直立的穿衣镜旁,挂着一件纯白的亮缎长礼服。
礼眼就那样静静的吊在那。
郁擎走过去,伸手却只碰触到一手的冰凉,“春韵……”
他不明白,他一直以为他和她之间存在着一股极大的吸引力。
他几乎要肯定那就是爱了。
可是毫无预兆的,她在宋家舞会上离开,没留下只字片语的让他找了一整个漫漫长夜。
回来之后,得到的却是她已经离职,并且准备为她的医生披上白纱的消息。
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在他准备好要迎接他未来的幸福时,老天却把他的命运之路转了这么大一个弯?
郁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深蓝色天鹅绒的盒子,轻轻的打开,里面躺着一只耀眼璀璨的钻戒,完美无瑕的车工切面,反射着叫人炫目的光芒。
他将钻戒连着盒子放在矮椅上,有点讥讽的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微笑,“爱情果然只是一种错觉而已。”
他这一辈子都不需要。
“但是——”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你知道你在说谎。”
春韵,他全心全意的爱,已经离开了。
他听到一种碎裂的声音。
毫无怀疑的,那是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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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春韵将一大束玛格丽特插在水瓶里,放在病床旁边。
然后她拉开百叶窗,让大片的阳光透进来,全都洒在夏秋吟身上。
她弯下腰,轻轻吻了下妹妹的额头,眼泪从她的眼眶里落到妹妹毫无生气的脸……
苏子兴心疼的看着她憔悴的脸庞,“哭出来没关系,你会好过一点的。”
夏春韵摇摇头,贪恋的看着妹妹安详的睡容,像是要把她的一切用刀刻进心里似的。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
她最亲爱的妹妹,在早上十点三十五分的时候,结束了她在人世间的最后一次呼吸。
对苏子兴来说,夏秋吟的死亡是预期中的事,卧床不动的病人最怕肺炎,一旦得到反覆性的肺炎,那等于是在等待死神来临而已。
“或许对她来说,这也是一种解脱。”
她看看他,礼貌的一笑,“对不起,你可以让我跟秋吟独处吗?”
苏子兴连忙道歉,赶紧跟护士小姐退出病房,在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他这辈子是不可能拥有夏春韵的爱了。
因为她在最悲伤的时候拒绝了他,就是最明白的暗示了。
夏春韵静静的握着妹妹的手,“你现在一定跟爸爸妈妈在天堂相见了,帮我向他们问好。
“不用担心我,我一个人也会过得很好。”
还好无依无靠的是一向坚强的她,而不是胆小柔弱的秋吟。
不知道谁曾经说过,活着才是一种最严苛的考验,只有最坚强的勇者,才能够孤独的呼吸着。
“我想我是一个勇者。”
她亲吻妹妹冰凉的手背,“再见了,秋吟。”
她会把她葬在爸妈身边,就像她那年为爸妈做的最后一件事一样,她也会在她的棺木放上白色玫瑰。
让那圣洁的花朵,引导她到最纯洁的圣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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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沛蝶非常、非常担心。
春韵办完秋吟的葬礼之后,一直没有跟她联络,这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初她从柏翠山庄离职之后,就坚持要靠自己的力量,完全不要她的援手。
一个人住在那安全堪虑的顶楼加盖租屋,不管她怎么劝,就是不肯跟她搬进她舒适的家。
现在更好,居然不见了!
她隔壁房间的室友说好几天没看见她了,现在宋沛蝶的焦虑指数已经快破百了。
“对了,幸运草!”
她一定在幸运草整理!
春韵一直说要重新修建、整理,说不定正在那里忙呢!
宋沛蝶怀抱着这一丝希望,连忙骑着她的摩托车急驰而去。
然而,一到幸运草,她就彻底的傻了眼。
因为这里完全看不出来有失火过的痕迹,甚至抬头往上望,好像每一户人家都有住人的样子。
明明这里之前已经搬得剩下空城了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个胖太太刚好提着菜篮要去买菜,热情的跟她打招呼,“宋小姐,好久不见啦!”
“咦?朱太太,你不是搬走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朱太太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没有啦,我们搬回来一阵子了。”
“那个地产公司的大老板,真的是个好人耶!”
她对郁擎可是赞不绝口,欣赏得不得了。
“他之前开了一个说明会,停止对我们大楼的收购计划,而且还为了地产公司派人来骚扰恐吓的事情道歉。
“他不但没有要我们将收购金交回,而且还让我们自由选择搬回或是继续迁出,大家都舍不得这里,所以都搬回来了。”
宋沛蝶瞪大眼睛,“有这种事?”
太不可思议了吧!人家不是说无奸不商吗?怎么郁擎这个大商人却一点都不奸,而且还好得让她要怀疑他是不是脑袋有问题了?
“怎么没看见夏小姐呀?她好久没来开店了呢,她是不是不搬回来啦?”
宋沛蝶这时候满脑子浆糊,“说来话长啦,你不知道这里失火过吗?”
“当然知道呀,那时候新闻有报嘛!可是人家郁先生很有心,把一、二楼都修建过了,之前花店还在弄的时候,我有进去看,居然跟夏小姐之前的摆设都差不多。”
“真的还是假的呀?”难道郁擎之前就来过花店?甚至凭印象就还给春韵一个完整的幸运草吗?
朱太太突然暧昧的一笑,“宋小姐呀,我偷偷问你,你也小声的告诉我……我们大家都在猜,夏小姐是不是跟郁先生交情很好呀?我想我们都是沾了她的光耶。”
她苦笑,“别说你们了,我也很想知道呀!”
如果郁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春韵,那为什么她毫不知情呀?
一个人会毫无理由的对另一个人奉献这么多吗?
宋沛蝶越想越头大,她知道要弄清楚的方法只有一个——
所以她要杀到炬阳总公司去,揪着那家伙的衣领问个明白。
她早该这么做了,干么因为春韵苦苦哀求,就真的乖乖的不去找他麻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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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沛蝶闯进了会议室,并且只用了五个字就让整个董事会议暂停。
“春韵失踪了。”
会紧张的除了郁擎之外,还有来开会的白玛莉,居然连艾宣都大受震撼。
于是宋沛蝶被郁擎的铁掌握着,硬拖进办公室里。
他的表情好像她刚刚说的不是“春韵失踪了”五个字,而是“我把春韵杀了”似的。
真搞不懂,那么温柔的春韵,怎么会喜欢这看来斯文,其实却很粗鲁的男人?
“沛蝶,你刚刚说春韵失踪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连忙跟进办公室的白玛莉,非常担心的问。
“就是她不见了,我到处都找不到她呀!”
郁擎冷冷的说:“是不是去渡蜜月了?”
她一愣,立即火气上涌,破口大骂,“渡你个大头鬼!她跟谁去渡蜜月呀?她爱你这个负心汉,爱得死去活来的,眼里哪还容得下别的男人!”
白玛莉愕然,“可是春韵明明说……”
“我知道春韵说了什么!”宋沛蝶一叹,无奈的垂下肩,“她在说谎呀,白夫人,可是她是不得已的,她要是不这么说,你不会让她走,而她又受够了跟他同处一个屋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