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吧!回去属于你的地方。”严若辰没有发觉自己是屏息的,没有发觉她的心随着出口的话语而紧缩,好似有人掐住了她的心般难受。
“若若?”他的预感成真,她果真识破了他的伪装。
“回去你会比较安全。”她微笑着,但笑意并没有达到眼底。
她不能再劝服自己,在望着希克斯时,心里那份悸动是因他眼睛的颜色与钞票相似的缘故。
“我不走。”罗杰捉住她的肩,绿眸里的严肃不容忽视。“天塌下来也拉不走我。”
被揭穿就被揭穿,他不打算再顺着她的意伪装下去,但若若别想赶他走。
“我知道你的记忆恢复了。”严若辰拨开他的手,环抱住自己的肩,想留住他留在自己身上的暖意。“是不是因为没有能力清偿欠我的债,所以你才假装没有恢复记忆?”
“我没有。”他上前想再抱住她,但她立刻退了开来。
“那好,我给你七天的时间还我钱,现在你就把东西收拾一下离开这儿。”她强迫自己硬起心肠赶走他。
只是不知为何,光是有那种想法,她全身就痛得好象有人狠狠的揍了她一顿,遑论将话说出口后所承受的心痛。
“我不走。”他才没那么容易打发。
“那你想怎么样?我已经仁至义尽了,我一直巴不得甩开你这个天大的麻烦,现在你好不容易恢复记忆,也该滚出我的生活了!”
心,好痛好痛……严若辰咬牙捱过那一阵又一阵椎心刺骨的疼痛,一时间,苦涩的味道直窜心口,痛击她的心。
“你说的是实话?”罗杰顿住朝她逼近的脚步,眯起绿眸,单眼镜片下的蓝眸闪耀着森森寒光。
“我向来不对钱说谎,也不对累赘费心撒谎。”她别过脸,不愿看他泛着怒气的面容。
“你当我是累赘?”他的声音紧绷,低沉而透着欲爆发的怒气。
严若辰说不出更多伤人的话,只用眼神表达她的冷淡。
罗杰面色阴郁,努力压下那快要掩盖住理智的怒涛,深吸口气,“我知道了。”
他深深望了眼背对着他的严若辰,走到门前,打开,合上。
他走了……严若辰双臂环抱着自己,虚软地跌坐在地。他走了,他真的走了……
没想到会这么难过,胸膉间的空气被掏空般灼热,她想要为自己挣得一点呼吸的空间,却只换来急促的吐息以及无所适从的沉痛。
“呜……”一声不受控制的呜咽逸出唇间,这痛彻心扉、肝肠寸断的感觉不是她该有的。
没事心怎么会痛?不该这么痛的,她不该为希克斯的离去心痛,她是哭自己失去一个好用的抱枕……
“呜呜鸣……”她愈是想制止自己的情绪失控,愈是失败。
完蛋了,她连自我欺骗也做不到,怎么也骗不了自己……不要不要!她不要诚实的面对自己真正的心意,这样只会让她更痛苦而已。
“若若就是爱逞强。”低柔而醇厚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嗯?严若辰猛地抬头,跌入那双漾着无限深情的眸子里,“希……希克斯?”
他没走?
确定眼前的人不是幻影后,她捂住嘴,制止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只任那盈满眼眶的泪一颗又一颗落下。
“别哭。”罗杰轻拉下她的手,俯身吻去她滚落颊畔的泪珠。
“别碰我!”她用力推开他,“离我远一点啦!老天!我竟然……竟然……呜……好丢脸喔……”
她伸手捂住脸,哭个不停,连她也不晓得自己的泪腺会如此的发达。
“我什么也没听见。”罗杰上前重新抱住她,让她在他怀里好好哭个够。“我只知道,无论如何,我还是想待在你身边。”
面对倔强的严若辰,不用这种方法是听不见她的真心的。
“我很小气……很无情……还会作恶梦……”她把脸埋进他的肩窝,享受着那失去又重新获得的实质感。
那充塞在心中难以言喻的情感让她格外脆弱,她不习惯面对这样的自己。
他轻抚着她的长发,“我知道。”
那个梦想也知道不会愉快到哪儿去,因为他自己就是一路作梦作过来,很能够了解她的感觉。至于她的小气跟无情,他是见识过的。
罗杰微微一笑,“你不怕我走了,你又睡不著作恶梦?”
“……怕啊……”久久,他才听见她那蚊蚋般的声音。
“那你还赶我走?”要不是他从头到尾都觉得她脾气发得奇怪,连她发现他恢复记忆也没什么多大的反应,只处心积虑地要他走,他真会气得离开,幸好他还沉得住气。
“什么嘛!这下我反倒成了孩子!”她连忙用手背擦干泪痕,不想让自己脆弱的模样被人看见。
“无所谓。”他像是抱不够她似的硬是抱住她不放手。
“你的全名?”严若辰挣脱不开他的怀抱,只好任他抱着。
“罗杰.希克斯.楚多。但是我喜欢你叫我希克斯。”罗杰放开她,但仍牵着她的手,一同坐上沙发,享受着她难得的柔顺。
“啊,那个军火头子罗杰.希克斯.楚多!”没想到自己会撞……呃,救到这么有名的人物。“可是那个军火头子不是失踪了大半年……呃……”
她想起来了,这半年多来他一直在她身边。
他挑眉看着她,“你认识我?”
严若辰僵笑了下,避重就轻的说:“那你就不需要我的保护了。”
“保护?”先将问题搁置,罗杰相信他们有的是时间可以讨论。
“有人想杀我。”她容颜泛冰的开口,“不知道为什么。”
“谁想杀你?告诉我!”罗杰目眦欲裂,一副想跟那不知名的家伙单挑的凶样,他抱住她目光直视着大门,好似那儿就站着凶手似的。
“我不知道是谁,先前那辆追撞我们的车子,我猜大概也是。”严若辰双手环上他的颈子,晶亮凤眸笑意盎然地望着他。
“不是这样的。”他没想到她会误解,右手抚上她的背,“是因为我。”
“你?”严若辰愕然地望着他,“你仇家众多我知道,但这响应该是因为我吧。”
“何以见得?”罗杰不敢相信他们现在竟然在比谁的仇家多,这些意外是针对谁而来。
“因为我今天在公司收到一封警告信,回来就遇上爆炸事件,我想,可能是我的作风惹到了什么人吧。”
“若若,我跟你相处了半年。”他暗示她最好说实话。
“我也跟你相处了半年,却不知道你就是军火贩子楚多集团的头头。”她反驳回去。
“那是因为我出车祸。”罗杰好笑的说。
“对呀!失去记忆嘛!”她露出一个不带笑意的笑容。
“那可不是假装的。”他手指缠绕上她的发丝,把玩着。
严若辰斜睨他一眼,小气的拉回自己的头发,“谁知道是真是假。”
随即她想起他过去一些生活的片段,忍不住地笑出声。
“笑什么?”罗杰大概也猜到她想起什么,不禁有些尴尬。
人在什么样的年龄做什么样的事,一旦出现不符合自己年龄的行为时,事后想起总会有些许的尴尬,这是社会规范的结果。
“没什么。”她笑倚在他怀里,舒适地叹口气,“你早该在恢复记忆时就离开的。”
这样她就不会有机会理解自己对他抱持着什么样的情感。
“我可不打算出让抱枕的位置。”他笑着亲吻她光洁的额头。
她瞟了他一眼,“也没有人像你这么称职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