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咏晴越是如坐针毡,坐立难安。
在这时刻,她该向谁求助呢?
登时,她想到了凯尔。
这么久了,她几乎都忘记他了,当天在他房门外目击的丑陋记忆,似乎也淡了很多。
毕竟,现在已经没有谁能够救她了。
她想起了从前在孤儿院时的同伴和对她很好的煮菜欧巴桑,可是那些人早就失去了连络,再来是大学最好的同学小蓝和湘如,可是毕业后大家四散分飞,她们留下的联络方式也随着行李在飞机爆炸时烧毁了。
努力想想,还有谁?
除了路凯尔,她只能背得出他的电话号码。
现在只有凯尔能够救她了,只有凯尔能够证明她的身分。尽管她是在那样不堪的状况下发现他的背叛,但是目前也只有他能证明自己的身分。
“我要打通电话。”她露出自信的笑容。
“打给谁?”商逸凡狐疑地问道。
一大早他就发现她一直魂不守舍,不晓得她在打什么主意。
“难道商家的少奶奶连打电话的自由都没有吗?”她不答反问。
“那你打吧!”这招激将法真管用,他不得不顺从,但也不甘心地问道:“需要我离开吗?”
“不用,请你留下来听。”她微笑回应。
是的,只要电话一接通,到时凯尔就会说明一切真相了。她拨了记忆里再熟悉不过的号码,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起。
“哈啰!”
“凯尔,是我,我是咏晴。”她欣喜地说道。“你可别说忘了我啊!”
凯尔?商逸凡的脸瞬间僵硬。凯尔是谁?是她的旧爱吗?
冲天的妒火瞬间涌上,但逸凡面不改色地忍下来,双拳紧握,拚命压下沸腾的情绪。
这时,电话另一头,竟发出可怕的哀嚎声──
“鬼啊!鬼啊!”
路凯尔痛哭流涕,深深忏悔。“咏晴,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控制不住一时的欲望,出轨背叛你……求求你原谅我,我好愧疚,我当时不相信你坐的飞机真的发生了空难,我也赶到印尼的外海去认尸,看到你焦黑的尸体一时还认不出是你,还是看到‘天空之星’,我才确认你真的死了!我跪在你面前痛哭失声啊!咏晴,我亲自替你主持丧礼,把你好好的埋葬,烧了很多纸钱给你……”接到死去女友的电话,路凯尔吓得几乎魂飞魄散。“我们现在毕竟已经阴阳两隔,你是鬼,我是人,我求求你,大人大量,不要再来找我了……”
那股锥心之痛悄悄爬到咏晴的心底,她无神地挂上了电话,目光呆滞,一筹莫展。
“你打给谁?对方在鬼吼鬼叫个什么?”逸凡搞不清楚状况。
“关你什么事?”绝望了的咏晴,说话也特别尖锐。
“没办法,是那个叫什么凯尔的人喊太大声了。”逸凡还故意加上一句:“尤其是那个什么饶了我吧……”
咏晴闷不吭声,苦涩地默默吞下所有的情绪。
“你曾经有过别的男人,是不是?”耐不过嫉妒的催化,商逸凡还是问了。
“那又怎么样,你管得着吗?”咏晴义愤填膺地回嘴。
“女人必须对男人忠贞,我要的是全然的占有!”他摆明了说。
她反唇相稽。“你又不爱我,何必在乎?”
她的斥责就像利刃一样,划过商逸凡的胸口。他的动作僵住,各种情绪在体内交缠,又是在意,又是愤怒,又是伤心,他开始生起自己的气来。
该死的,他就是该死地很在意!
宛如拨云见日般地,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的感情,他领悟自己对她的喜欢居然不只是一点点!
这个事实对他的打击很大,他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如此在意,而她却仍视他如敝屣!
“照你这样说的话,”他咬牙切齿地反问。“那你也不在乎我花心喽?这样最好,日后如果我有一堆情妇,你也管不着!”
没来由的愤怒让咏晴气红了脸,她气急败坏地站起身,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口口声声说要娶我,现在又对我说要养情妇,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原来你也会在乎啊?”商逸凡不禁有些欣喜。
咏晴顿时脸色一阵白、一阵绿,四肢虚软无力,跌回椅上。
“你真是心口不一。”他紧盯着她看。“你心底其实是在乎我的吧?你不喜欢我有其他女人,是不是?”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那双翦水双瞳没好气的回瞪他,尽管如此,此刻她却显得楚楚可怜,那模样格外令人怜惜。
她看出他眼睛深处闪现出一抹火焰,随即心悸地别过眼。
这时,仆人敲门并报告道:“少爷,美容师来了。”
尽管婚礼十分低调,但是相关细节也马虎不得。新娘和新郎都是典礼上最完美的金童玉女,因此早在两个礼拜以前,商家专任的美容师和服装师几乎每天都来报到,咏晴白天几乎都在养颜美容、敷脸做脸,全身肌肤以最贵的玫瑰精油按摩,全身舒压加强曲线美丽,让她更明艳动人,连美容师都不禁打包票,这位艳光四射的新娘子,会是有史以来最美的新娘。
美容师的适时到来,打断了两人的言语交锋,身为生意人的逸凡深知不可逼得太急的道理。
他说了句:“我走了。”便转身离去,留给咏晴短暂的私人空间。
第四章
婚礼的前一晚。
“少爷,人参酒来了!”老仆人小心翼翼地将托盘上的酒和酒杯放在桌上。
“谢谢,没你的事了,老王。”逸凡挥挥手。
这个老仆人看着逸凡长大,如今他要结婚了,自然也欣喜不已。
“少爷,是不是很紧张?喝一点酒,有助心情放松。”老王笑呵呵地说:“但千万别喝太多酒啊!宿醉的话,明天在婚礼上出糗就不好了。”
看老仆人一脸关心的样子,逸凡笑着回道:“我知道,谢谢你,你去休息吧!”
夜深人静,他的心却不平静,还相当烦躁紊乱,罪魁祸首就是水沙。
他很少为女人烦心,平日烦心的都是工作,水沙是第一个让他不知如何是好的女人。
这种不确定感,让他觉得挫折极了!
心乱如麻的胡思乱想中,不知不觉天亮了,阳光射进房内。
绚丽的旭阳,映着天光云影,天方破晓的美景,给了他新生的希望。
黎明就是一天的开始,应把昨日的不愉快通通丢掉,他再度感到活力充沛。是的!在商场上,他向来没被击垮过,那么在情感上,他又怎么能够轻易认输呢?
水沙激起他前所未有的战斗欲!
若对象是她,的确值得他花费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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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当天清晨五点,美容师准时来到商家,咏晴被迫早早就从被窝里爬起来,开始梳妆打扮。
很快地,整间屋子的仆人都动作起来,大家各自忙着早已分配好的工作,对于少爷的婚礼,没人敢掉以轻心。
面对镜子,咏晴猛打呵欠,脸孔写满了忧心疲惫,丝毫没有做新娘子的光采。她昨夜没怎么睡,净是作一些光怪陆离的怪梦,这让她很不安。
甘心吗?既没有相爱的基础,又是顶替别人的身分,嫁给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共度一生……她甘心吗?
宛如濒临死亡前的一刻,所有求生本能都将被激发,她暗暗下了决定。
婚礼的场地在台北市最古老的教堂,拥有百年历史,看起来有着岁月的沧桑,但却不失古典雅致,在梧桐树的衬托下有着独特的风情与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