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吧?”他的口气有点恶劣。“既然不能说话,就不要说话,否则导致声带发炎,就自讨苦吃了!你先躺着好好休息。”他扶住她的身子,硬逼她躺下。
“我……”此时此刻,她真的好痛恨自己不能出声。不行,她一定要即刻说清楚、讲明白,无论如何,她不能成为水沙的替身啊!
既然说的不行,那就用写的吧!
凭着感觉,她抓住他的手,在商逸凡还莫名其妙之际,她扳过他的大手,在手掌上写着──
水沙已死,我是夜咏晴。
商逸凡正在纳闷她的行为,又接收到她所写下的讯息,不由得一肚子火烧了起来。“你在鬼扯什么?你神经有问题吗?”他真的受够了,再也顾不得礼貌。“小姐,你知道这个礼拜我有多累吗?我现在体力耗尽,没办法跟你玩你是不是水沙的游戏!”他用力握住她指上的戒指摇晃。“拜托,这就是最好的证据!这是天底下唯一一枚、商家特别打造的‘天国之钻’,而拥有这枚钻戒的就是水沙!”
咏晴抓住他的手,还想解释,却被他用力拨开──
“你好好休息,我也要补眠一下,这里是最高级的病房,设备还不错,旁边附了一张床,我先躺一下,有什么需要,记得按铃或叫我。”少了老爸在一旁盯捎,他自在多了,脱掉外套,一碰到被单,就梦周公去也。
听到逸凡轻微的鼾声,咏晴不知所措,她终于体验“有口难言”这句话。她难道就这样背上水沙的身分和名字,无法“真名”大白?
没多久,医生再度来为她做检查,发现她的视力恢复许多,帮她换上透光的白纱布,好让她开始适应亮度。在医生、护士来来去去的吵杂声音中,逸凡并没有被吵醒,可见他有多累。
接着,医生把灯关上,离开病房,房里又只剩下她和商逸凡。
黑暗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咏晴知道自己该睡了,可是怎样也睡不着,回想飞机爆炸的一刻,她仍心有余悸。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她什么都看不到,凭借着细微的声响,她感觉到商逸凡醒了,突来的一阵紧张,让她只好装睡,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好热!”商逸凡懒洋洋地起身,喃喃说道:“为什么这么热呢?雅加达热到连冷气都不冷……”
满身是汗的他,索性走入浴室淋浴,冲好澡,直接大方地下半身围着浴巾,上身赤裸地走出来。
饥肠辘辘的他想到行李箱里有他爱吃的台湾泡面,于是轻手轻脚地找出泡面,注入热开水,片刻间,阵阵的牛肉面香四溢。
蓦地,他发现床上的人儿动了动。
“抱歉,是我把你吵醒了吗?”见她摇摇头便要起身,他连忙上前扶住她,却发现她脸上泪痕斑斑。“你哭了?”
“你……”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连忙安慰她。“别哭了,一切都过去了,没关系的……”有些诧异地,他发现在这一刻,自己颇为怜惜她的遭遇。毕竟丧父后又遭遇前所未有的可怕空难,差点夺去生命,一连串严重的打击,一般人都会承受不了,更何况只是个在温室里被保护良好的弱女子!
没理由地,他想逗她开心。“你吃过台湾的泡面吗?”他赤裸着上身,坐在床边,捧着泡面。“很好吃的,我喂你,来,嘴巴张开。”
从小习惯被服侍的商家少爷,不知为何,就这样自然地做起伺候病人的工作,而肚子也有些饿了的咏晴,在面香的刺激下,益发怀念起台湾的小吃,于是她顺从地张嘴,一口一口地吃着面。他以为她没吃过台湾泡面,很细心地喂食着她。
如此近距离地端详她的长相,商逸凡发现,她委实美得惊人。
世界上真有这么美的脸庞,皮肤白皙细致、吹弹可破,红樱唇,一头及肩长发又直又黑,而那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更让男人我见犹怜。
他的心里滑过一股奇异的柔情,这就是水沙?老实说,他也一直很好奇她的模样,如今一见,竟是个如此美丽的女孩。
“唔……”她突然皱起秀眉,一副有口难言的模样。
“怎么了?”
我……想要去厕所。
她在他手心上写着。
“来,我扶你过去。”逸凡想都不想,立刻很有男子气概地说道。
她相当腼觍,没想到他是如此的绅士,就像翩翩君子,很有风度。
他缓缓扶她起床,她的如云秀发不小心滑过他的腹部,瞬间他心头一颤。
她被他扶起,粉颊碰触那赤裸强壮的胸膛,咏晴这才发现两人靠得好近,窜入鼻尖的尽是他粗犷的男人气息,令她小脸不禁微微泛红。
隔着感光纱布,咏晴可以看到他的模样。没穿上衣的他,她可以看见那强壮紧实的肌肉,身形颀长,还有着强健的小腿、有力的臂膀和小麦色的肌肤,显示出他应该非常热爱运动。他的眼角、眉梢有一股凶悍如狮的野性味道,在在显示他是个不简单的领导型人物。
她不是没看过赤裸的男人,但带给她如此震撼的,他还算是第一个。
但是,她不能对他有任何遐想,因为他是水沙的未婚夫,而她根本就不是水沙,不管如何,她一定要跟他把话讲清楚。
几分钟后,她从厕所出来,商逸凡既温柔又小心的扶她重新躺回床上,当他正要离去时,她摸索着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角。
“怎么了?”他很自然的把手递到她面前。
咏晴摸索并写道──
我不是水沙,我是……
“又来了?”他把手抽开,摆摆双手。
他拢聚双眉,这是她第二次否认自己是水沙,他不禁怀疑她是否因为空难而导致心理状态有变化,应该跟医生提一提。
“好了,”他转移话题,试图安抚她。“你现在很虚弱,就算不想睡觉,也要躺着多多休息。”接着,他交代医生和护士留意咏晴的情形,离开医院,回到饭店拿换洗衣物。
带着五味杂陈的心情,咏晴无奈地躺下。直到清晨,淡淡的阳光从窗帘缝隙间洒进房间时,她才酣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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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在一个晴朗的好天气里,夜咏晴终于能开口说话,视力也完全恢复了。
商夫人金晓荷闻讯,特别从台湾赶到雅加达探视未来的儿媳妇,在商家人都到齐团圆后,商信豪满心安慰地望着水沙。
咏晴第一次看到商家每个人,商信豪十足的企业家风范表露无遗,除此之外,在他冷酷无情的外表下,却透露着对水沙的疼爱与关心,商夫人晓荷有着韩国女人的温顺气质,风韵犹存,皮肤保养得很好,而水沙的未婚夫商逸凡穿着很悠闲,身上只套了件格子衬衫,衬衫的钮扣全部打开,随兴地披着,下身则搭了条短裤,就和一般游客没两样。看顾她多日,疲惫隐隐若现,面颊上满是胡髭,仍然不损其英俊潇洒。
令众人跌破眼镜的是,咏晴第一个动作竟是摘下手上的“天国之钻”,塞进商信豪的手中。她的第一句话是:“水沙已经死了。”
商家人目瞪口呆,听咏晴以略微沙哑的声音,难过地诉说事发当时的经过。
“……所以,我真的不是水沙。”
病房内鸦雀无声,六只眼睛无法置信地在她的脸庞上巡来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