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他,为什么锁她的舱房?
他说,她在那本红色笔记簿里,写那么多他的坏话、污蔑他的德行,怎能让人看见。他不只锁她的舱房,在她不在的那一段时间,他还镇守她房里,就怕人家潜入,看到那本红色笔记簿。
“你不是说我‘污蔑’你……你是大善人,怕什么?”她好开心,觉得这个浪荡子其实是想她的,所以睡在她房里。她的床畔桌上有他卸下的表,枕被间有他的毛发……
“惑惑,你可别把这本笔记拿给别人看嗯……”皇泰清低哑地喘息,动作越来越深长、优美,俊脸上痛苦又愉快似的笑容,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梁荧惑拥着他,吻着他耳畔低语:“担心的话,就永远睡在这儿,否则我会带人进来看,我还拍了照片,幻灯片,录影带也有……”
皇泰清撇唇,吻咬她润白的肩。这小女人竟在威胁他。他猛烈冲刺一阵,将她弄晕眩,说:“快睡吧。”
醒来时,航程已到了尽头。船艇正往菜园湾八号码头靠岸。有人在敲房门,说该下船了。梁荧惑懒洋洋地起床,揉揉眼睛。皇泰清不在了。她的Yves Saint Laurent猎装和Manolo Blahnik驼色中统靴,整齐地排放在床尾凳与地毯上,清洗、熨烫过了。
他们真的要放长假了。
梁荧惑往衣橱方向走,取出防尘袋,将靴子和猎装收好。进浴室,冲了个温水澡,换上纯白无袖洋装、平底凉鞋,肩披勃艮地酒色的薄罩衫,扎好长发,看看镜子里,肤、唇红润的美丽女人,梁荧惑一笑,开门走出舱房。
锚链滑降的声音正式为长假揭开序幕。抛缆绳的工作原本都是二副执行,这次,皇泰清亲自上阵。
他站在阳光里,动作矫健俐落,汗水随着他抛绳的力感,优美地洒落。
岸上的水手将粗绳套在系缆桩。船艇上的人员住舷梯移动,鱼贯下船。
“惑惑。”皇泰清看见她傻傻站在甲板梯上,发出嗓音唤她,并且朝她伸长手臂。
梁荧惑回神,笑着走向他。
他的大掌包裹着她的小手,两人一起走下舷梯。
一辆吉普车驶了过来,停在舷梯口。“泰清先生,您预计何时上高原,看老太夫人?”穿工作服的驾驶下车,恭敬地询问他。
皇泰清沉吟了一会儿。“莲叔和廉兮不是早两天回来了,”他的长辈、晚辈搭飞机转水路,比他一路航船,节省时间。“他们应该跟姑婆报告过情形,我不用多走一趟。”
吉普车驾驶回道:“皇先生直接转往义大利,没有回来。廉兮先生请您自己去报平安。”
皇泰清眉角抽动一下,牵着梁荧惑继续走,边说:“我会去跟皇廉兮那小子报平安。”
“泰清先生──”吉普车驾驶移动步伐,还想说什么,肩膀突然被人拉住。
“你是司机吗?”一个声音问道。
“他不是司机,你别乱指派……”另一个温柔的嗓音带着笑意。
吉普车驾驶转头,看见白霭然和一名陌生男子站在一起。“是白小姐啊。”他礼貌地欠身。
“霭然说回她家还得搭直升机,这是你们负责的吗?”柏多明我习惯了指挥。“如果是,赶快安排一下。”他说道。
吉普车驾驶一脸莫名其妙,看向白霭然。
白霭然对他笑了笑。
“你们安排直升机送他们上高原。”走远几步的皇泰清,回头下命令。
吉普车驾驶点下头,将柏多明我和白霭然请上车,载着他们往管理中心去。
柏多明我在车上对梁荧惑挥手,喊道:“要去结婚了!”
梁荧惑朝他笑嚷:“再见,新郎!”
皇泰清揉揉她的头。她仰起脸庞,看着他。“我们要去哪里?”
“廉兮的酒馆。”他答道。“该吃饭了。”
“我们要住哪里?”
“我在这座岛上没有房子,当然还是住船上。”他不只在这座岛上没有房子,他在任何地方都没有房子。“你如果想睡得平稳,就到小番茄家──”
“我也睡在船上好几年了,哪会习惯平稳。”她拉住他的手臂,踮起脚尖吻他的脸颊。“我跟你睡船上。”
皇泰清侧过脸,吻她的唇。“你的舱房门锁了没?”
“锁了。”她说。
“钥匙呢?”
“你怕我带人进去看红色笔记簿啊?”她顽皮地一笑,从他身边跑开,掏出裙子口袋里飞鸟衔心的钥匙圈,对他晃了晃。“浪荡子皇泰清来追我吧……”
皇泰清撇唇,一脸坏笑,脚跟一提,奔向她。
梁荧惑尖叫一声,旋身往浮坞酒馆跑,也不管披肩上的薄罩衫飞掉了。
皇泰清望着她轻盈逃离的纤影,捡起她遗落的罩衫,凑向鼻端,眯眼,喃喃低语:“真香。”陶醉了一下,他张眸,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色痴,俊脸露出自嘲、却满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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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荧惑笑声银铃,跑进浮坞酒馆,伏在凉亭吧台,喘没两口气,就被皇泰清从后拦腰抱住。
“逮到你了,惑惑。”皇泰清俊脸扬笑,灼热的气息吹吐着她耳廓。
梁荧惑依旧笑着,回眸的眼神很娇媚。皇泰清趁势封住她的唇。梁荧惑闭着眼,慢慢转身,手往他颈后环。皇泰清也将她拥得牢紧,忘我地深吻。
这世上仿佛只剩他和她,阳光独爱他俩,照得他们肌肤微微泛红。香颂乐曲萦绕在空气里,一个玻璃碰撞声使他们慢慢分开,像是从甜美的梦中醒过来。他看着她,她芙颊飞红,也看着他。
“两位──”一个拉长的嗓音近在他们耳畔。
梁荧惑和皇泰清同时转头。
“我今天在海底拍到的颏突珊瑚虾虎鱼,就是像你们这样紧贴在一起。”皇廉兮半个身子探出吧台,俊逸的脸容没什么表情,但谁都看得出来他是刻意的。
一阵笑声爆开。梁荧惑尴尬地瞧瞧露天座。现在是用餐时间,满满都是人,刚刚的安静全是假象,这些坏心的家伙正开始起哄地吹着口哨。
“泰清先生好本色!”有人高举啤酒杯大声喊着。
皇泰清撇唇,一把将梁荧惑扛上肩。梁荧惑低呼一声,还来不及反应,就听见皇泰清不可一世地下命令:“我们要吃饭,马上!”说着,他扛着她,长腿迈步,往紧连浮坞的老运输船走。
一个男人狂笑,说:“可怜的米雷,美人还没追到手,就遇上劲敌。”
闻言,皇泰清挑眉,回首看一眼吧台里的米雷。那年轻人窘得往里缩。皇泰清低哼,扯扯唇,走上运输船舷梯,居高临下行经甲板,睥睨露天座的白色伞花,时不时有人探出头仰望他,赞声说他“浪荡得有格调,真男人本色”。他还配合地拍拍梁荧惑的腰臀,即便知道这小女人不满地在挣扎、抡拳猛捶他后背。
进入包厢后,总算听不到那些破坏香颂乐曲的人声。
梁荧惑被放进一张背窗的双人沙发里。一阵头昏眼花,她生气地嚷嚷:“你下次再让我像棵倒栽葱一样,挂在你肩膀,我就──”
“你养伤那段时间过得很精采嗯?”皇泰清打断她的嗓音,挤入双人沙发里,挨着她的身体。
梁荧惑局促地转头,对上他的双眼。
“惑惑,你跟米雷很好,是吗?”皇泰清嗓音很沈柔,琥珀色的眸子一眨不眨。浪荡子的心应该是自由的,怎么现在他觉得自己说的话……也许,在他意想不到的时刻,他已为自己设了一张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