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师傅们说,他们都备具信心,可见你是有努力的。”他咧嘴笑了笑,却发现她始终不肯抬头与他面对面。
“那是师傅太看得起颐宁。”
“把头抬起来。”他住后一仰,半合着眼,仔细端详她。
“是的,大哥。”
颐宁缓缓抬起头,本就完美的小脸在彩妆适当的点缀下更显得迷人,也将她那雍容典雅的气质表露无遗。
蓦然一瞥,骥风为之惊艳,一双深黝沉邃的瞳心就这么一瞬也不瞬地瞅着她那绝美的容颜。
“大哥……你怎么了?”她小声地问。
这声“大哥”霍地唤醒他,他赶紧回神,洒然低笑,“非常好,貌似月里嫦娥,娇艳惊人!”他没隐藏心底的想法,直接的表示,让颐宁听在耳里,顿时羞红双腮。
“谢谢大哥赞美。”她又垂下脸。
这一回,骥风的眸光停留在她的身上,再也抽不开眼……
“大哥,剩下十来天了,我会努力的。”她微抬螓首,轻柔一笑。却没将自己内心的不愿表现出来。
说真的,她一点儿都不想离开王府,前往深宫内苑,即便有机会成妃为嫔,也都不是她所喜所愿。
“那就好。”他眯起眸,柔魅轻笑,“如果让皇上选中,大哥会为你摆一桌晚宴,命所有兄姊定要参与。”
这对颐宁来说,是多么难得的事呀!这十几年来,能和兄姊一块儿用餐的机会可说是少之又少。如今为了她,要他们拨冗参加,这……会不会太勉强了?
“大哥,我不想麻烦兄姊们。”她担心这么做只会让兄姊更不喜欢她;再说,入宫为婢,根本不算喜事。
“这怎能说是麻烦,自个儿的小妹得以入宫,兄姊们都应开心的。”骥风眼底泛着一抹冷肖的幽光。
“那就多谢大哥。”颐宁抬眼看着他,“大哥,你还生我的气吗?”
“我没事生你气干嘛?”
“我弄丢了你最重要的东西。”
“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他敛住笑,随即转移话题,“对了,诗书念得如何?皇上喜欢吟诗,在这方面你得展现才华。”
“什么样的才华?”这可是她最弱的一环。
“作对子或接龙。”他扯唇一笑。
“什么?”她深吸了口气,“这个满难。”
骥风走上前,轻掬她的下巴,低首贴近她的小嘴,在触与不触之间轻声说:“没关系,只要有美色,吟诗只是幌子。”
“大哥!”她猛一震,四片唇就这么轻轻一触。
“你知不知道你今儿个美得不可方物。”骥风扯开唇,那魇魅似的笑脸直逼近她愕然的小脸。
“你……你这是……”他这般贴近,让她心神俱荡。
“你何必这么害怕呢?拿出你母亲拐骗男人的天性,我想你不单是可以迷惑皇上,还有我。”他那狭长邪气的黑眸,释放出一抹玩味笑意。
“你为什么这么说?”颐宁直摇头。
“你母亲抢了我额娘的男人,让她抑郁得走上自尽这条路,你说她可不可恨?”她的娇美、她的柔婉在在刺激着他的心、他的感官,他只好道出这件事,让自己不要忘了对她的恨意。
“我虽然从没见过我额娘,但我知道她绝不是你所想象的那种女人。”屈辱的泪水,缓缓染遍她双颊。
“哦?她不是,那我额娘就该死?”骥风恨得眯起眸。
“就是因为这个缘故,你才想赶我离开?”她苦笑着,“大哥,如果你真容不下我,我不会坚持待下。如果没事,我先退下了。”
她才转身,骥风便一个箭步拦住她,眼眸瞬间转为冰柱般冷冽,“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你心里明白。”她大胆直视他,“大哥,让我走。”
“你说得好像我亏待你,这样,将来我要如何向死去的阿玛交代?”他伸手紧紧抓住她冰冷的手腕。
“那就当我说错话了。”颐宁垂下小脸。
她一直闪避着他逼视的目光,骥风不得不放开手,“你走吧!”
“谢大哥。”微微曲膝后,她便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他的书房,徒留下一副懊恼的骥风!
老天爷,他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话?
又为何当她进宫的日子愈近,他便愈心乱呢?
不,他绝不能被她的柔美所迷惑,再怎么说,她是他要恨一辈子的人,他的心底绝不可能有她!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日子一天天过去,就在进宫的前一天,颐宁仍努力的赶工缝制那只玉纺流苏穗。
“奶娘,你看,我的女红是不是不错呢?”拿着快要完工的流苏穗,她得意非凡的在奶娘面前展现着。而那抹属于她的天真稚气,也唯有这个时候、这个地方才不会让她刻意隐藏。
“我就说,格格的手艺一定巧。”奶娘为她沏了杯茶。
“怎么说?”
“因为夫人就有一副好手艺,当时王爷身上的配件,像是香囊、玉佩麟褂子,都是出自她的巧手。”回想当初,奶娘就沉浸在安详喜悦中,因为那段时间可是枋秋园最快乐的时刻。
“当真?”这对颐宁而言,又是个新的消息。
“当然了。”
“那我娘有留下什么东西给我吗?”她急着问:“如果她会做很多玩意儿给阿玛,那应该也有我的份吧?”
“傻格格,夫人以为可以平安生下您,一定是想事后再为您做些小玩意儿,不过倒是有几件她在产前为您缝制的小衣裳。”
“奶娘,你没丢了它们吧?”她紧张地问。
“我怎么可能丢了。”
“我要,奶娘,你拿给我看看。”颐宁好想见见额娘生前留给她的东西。
“好,别这么急,我去拿,您等我一下。”奶娘轻拍了下她的小脸,跟着走进内室,从五斗柜的最底层翻出几件小衣裳,然后将它们放在圆几上,“就这些了,您拿去吧!好好收着。”
“谢谢奶娘。”颐宁接过它们,摸着上头细致的针线活儿,泪水就这么汩汩淌了下来,“额娘……”
“别哭,别哭了。”奶娘将她紧紧抱住。
“嗯,好,我不哭了。”她用力擦掉两颊泪痕,“以后能陪我的,大概就只有你和它们了。”
“为什么?为什么是格格您呢?大贝勒又为何容不下您?”奶娘轻拍她的背脊,想起这事她哭得比颐宁还伤心。
“没关系,我已经做好心理调适了。”她递给奶娘一个最安心的微笑,“说不定皇上还看不上我呢!”
“别唬我,我知道您为了大贝勒,一定会倾尽全力的。”奶娘像是知她甚详地又补了句,“他是您大哥,懂吗?”
“奶娘!你这是什么意思?”颐宁一愣。
“我知道您喜欢上他。虽然他因为福晋之死对您恨之入骨,但您却无法避免的爱上一个恨您、想赶走您的男人。”
她听了好震惊,“奶娘!”
“格格,别否认,哪个做娘的不懂得女儿的心情?更何况您从小就喜欢大贝勒。”就因为如此,她才会为颐宁感到心疼。
“可他是我大哥,我不会忘了这层关系的。”颐宁拥住她,“我真没想到你早就看出来了。”
“傻丫头,别想太多,早点儿歇息吧!明儿个一早就要起床准备。”奶娘将她扶上暖炕,为她盖好被子。
“明儿个我一定是最美的。”对奶娘甜甜一笑后,颐宁闭上眼,安然的入睡。
只是梦里的她却是哭着进宫,哭着参加遴选,哭着看着骥风一步步远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