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要多小心,别让我一直忧心着你。”颐宁倚在他怀里,“一定要多照顾自己。”
“你为什么老是忧心着我,你自己呢?”骥风受不了了,他起身立即穿衣,“我要去找皇上,当面跟他说清楚,我想他不至于是个情理不分之人。”
“不要──”她裹住身子,追上前拉住他,“不要去,我求你万万不能去,是你告诉我,伴君如伴虎,你怎么知道皇上现在是不是一只凶狠的猛虎呢?”
“但总得赌一赌。”他眯起眸。
“若输了呢?是不是要姊姊和哥哥们一个个陪葬?到时我会恨死自己,我一定会死给你看。”颐宁的表情相当坚决,让他猛然愣住,无法反驳。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你一人承担?”骥风沉重地望着她,“是我,当初是我把你送进这座深宫,该死!该受过的人是我才对。”
一思及此,他内心便充斥着“悔不当初”四字。
“那就由卿为君受过吧!”她笑着转首看着窗外薄曦,“天就要亮了,你赶紧回去吧!”
“颐宁!”骥风冷凝着嗓喊道。
“今生无缘只盼来生。回去吧!如果让小翠发现你还留在我房里,那就不好了。”她露出最苦涩的笑容,与他就只相隔三步之遥,却将要咫尺天涯。
他紧紧盯视着她良久,眼底慢慢出现浓热的泪雾,双手一握,他便迅速转身,离开她的眼,离开了怡仁苑。
颐宁全身不住颤抖,最后她双腿一软,朝地上猛地跪下,垂首自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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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上厚氅、雪貂鞋,颐宁在大内总管李公公与数位大臣的送行下,在半带喜庆与半带哀伤的气氛中代替大清,远嫁至漠南蒙古。
一路上,由数位武艺高强的大内高手担任护卫,沿途护送。
“格格,愈北方就愈冷了,来,喝口热汤。”小翠打开一层又一层的防寒布,里头藏着一个紫纱壶,壶里有她事前准备的养生汤。
“好。”颐宁拿过壶喝了口,顿时让心口的凉沁温暖不少,“小翠,你也喝些吧!”
“奴婢是特地为您准备的。”她摇摇头,迅速捆扎好。
颐宁伸出小手握住她的,对她笑一笑,“现在你是我唯一的朋友,不要再有主仆之分了,快喝些,你手都凉了。”
“格格!”她心口一热,跟着点点头,打开它喝了几口。
“还要多久才到呢?”蒙古路遥,一路上又积雪甚高,马车寸步难行,必然会延误不少时间。
“谁知道?这就要问问马车夫了。”这次载送他们的马车夫可说是精挑细选的,经常游走于两地之间,对这段路是再熟悉不过。
说完,小翠便转过身打开帘子对马车夫问道:“阿万叔,还要多久才到得了蒙古呀?”
“嗯,可能要近一个月,这段日子要让格格多委屈一些了。”马车夫着实也为颐宁不舍。瞧她这么一位可爱漂亮的小姑娘,竟要嫁到这么远的地方,谁会舍得呀!
只是现在这世代这么乱,还真不得不委屈她了。
“还要这么久?”倒是小翠有些不耐了,“那不就成天要坐在马车上,晃得直想吐?”
“放心,我阿万叔驾车是最平稳的。”他呵呵一笑。
小翠这才无趣地拉下帘子,回身坐定,“格格,还要一个月呢!”
“我听见了。”颐宁笑了笑,跟着闭目养神。
“对了,格格,有件事我要先跟您提一提。”外头的阿万叔突然说。
“好,你说。”颐宁上前,透着窗听他说。
“约莫在抵达漠南的前三天,将会经过一个峡谷,那就是著名的‘腊月黑暗峡谷’。”阿万叔眉头轻蹙,接着又道:“平常它看来是和普通峡谷一般,但是像这种腊月季它会被大雪淹没,稍有不慎便可能坠落谷底。”
颐宁本就不想活着去蒙古,对于阿万叔的说词是完全无动于衷,可是小翠就紧张了,“阿万叔,你不是老手吗?该知道怎么度过峡谷吧?”
“不,马车完全不能通过,你们得徒步前进,我也只能将格格送到谷口了。所以先告诉格格,让您有个心理准备。”
“什么?只送我们到那儿!”小翠开始紧张了。
“对,还请格格见谅。”阿万叔朝颐宁点点头。
“既然是环境所致,马车无法通行,又怎能怪你?没关系,在峡谷之前就麻烦你了。”颐宁说完,便回到位子上。
“格格,您不紧张?”小翠愕然问道。
“有这么多高手护卫,没关系的。”颐宁笑着安抚她,突然她眸子一亮,“对了,你随马车夫一块儿回京好了。”
“什么?这怎么成?”她直摇头,“格格,您以为小翠贪生怕死?不,我不怕,我只要和格格在一块儿就不会怕。”
“小翠,我是说真的,在那儿我不需要人伺候,你还是回去吧!”颐宁露出欣慰的笑容,“有你这些话就够了。”
“不,我还是坚持要跟您一道。”
“唉!真说不过你。”颐宁逸出一抹无奈的笑容。
“格格,您……您怎么一点儿都不害怕?”她的平静让小翠心里直觉发毛,好像她有什么打算似的。
“心已死,就什么都无所谓了。”她勾唇一笑,骥风不在身边,就算活着也只剩空虚。
“您还在想他?”小翠猜测。
“你可有喜欢的人?”颐宁转向小翠那张陡转嫣红的小脸,“我猜,一定有的,对不?”
“格格,您真厉害。”她耸耸肩,“虽然我喜欢他,可人家并不一定喜欢我。况且进了宫,真的是再见一面也难。”说到这儿,她眸子突然张大了,“我懂了,我懂得格格您为何会这么难过了?”
“那就对了。”颐宁紧握着她的手,“你有机会的,如果可以,还是快走吧!”
“别再跟我说这些。格格,我不吵您了,您歇会儿吧!”她拿来暖皮裘为颐宁盖上,而她也套上外衣,裹紧自己,跟着闭眼休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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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颐宁离开北京城,骥风便成天不言不语,唯一做的事便是到酒坊买醉。
“骥风贝勒,您别再喝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您已经在这儿喝了整整三天了。”柳玉芳坐在他面前,娇笑地说:“如果您是因为心情不好,需要解闷,我绝对愿意服侍您,让您快活得忘了闷。”
当她的手大胆地抚上他的俊脸时,立即被他猛力一握,往旁边用力挥去,“别碰我!”
“爷儿,您……您怎么了,弄痛我了。”柳玉芳抚着手腕。
“你给我离远点儿,别来烦我,就让我醉死在这儿。”他眯起眸,目光狠冷地盯着她瞧。
柳玉芳叹口气,睨了他一眼才说:“您知不知道现在城里的人都怎么说的?”
“我没兴趣知道。”他又倒了杯黄酒入口。
“他们都说您转了性,已不适合再当八旗都统了。”
“干不干都统,我无所谓。”他早对这些身外之物没了兴趣,唯有颐宁是他想把握住的。
只可惜……
“不干都统?那您更危险了。”柳玉芳上前一步,附在他耳畔,“上回我的酒坊来了两个衣着怪异的男人,言谈都很秘密,就在我送酒过去时,突然听见他们说要刺杀您的事。”
骥风喝酒的动作一顿,眯眼望着她,仿似在瞬间清醒大半,“你说有服装怪异的男人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