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事不用你们管。”秋霜冷黯然地一笑,“周郎就拜托你们了。”
“拜托我们?我又不是开善堂的,凭什么要帮你照顾他!”云深深双手交错的放在胸前,神气地说道:“回去我就把那个周公子扔出门去,由他自生自灭。”
“我弟弟是在说笑呢!我们自会顾好周公子。只是,秋小姐,人生在世不过春秋,何不放手一搏呢?”谢清华笑着说道。
“你们不知道我父亲的为人,”秋霜冷低下头去,身子不禁微微发抖,“我不能让周郎涉险,”
所以要赶走他,自己承担这一切。
真是很伟大的人啊!云深深摇晃着脑袋瓜子,“只要让周复景光明正大赢得武试不就好了?”
她摸摸脸上这张面皮,“帮人帮到底,我定要帮周公子赢得你这美娇娘不可。”
“不!不行,你们不可能赢的。”秋霜冷急切地说道。
“为什么?怕我打不过那些人?”云深深挑眉看着秋家兄妹。哼,想她云深深可是当世无双,武功高强的易容女神医,居然对她这么没有信心?
“不,公子武艺之高,当世也属罕见,恐我兄长也不是对手。只是,你一定胜不了那个人。”秋霜冷忧心忡忡地说道。
“哪个人?”云深深与谢清华异口同声地问道。
没有人发现,在另一头正有人看着这一切--
“真是有趣的人啊,”笼在紫纱下的人远远地望着这一幕,吐出一串动听的笑声,“祁连山、勾魂针,再加上曼殊莎华,该来的都来了,得来全不费功夫。”
“昔烟。”
“属下在。”那八个拉车女子中的一人轻跃而出道。
“去告诉秋庄主,说本宫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告辞了。”
“是,宫主。”
紫纱下的人,形状优美的唇露出一抹莫测高深的微笑。
风不知从何处吹来潮湿闷热的气息,沉重燥热的让人窒息,天边乌云层积,暗潮汹涌,山雨欲来风满楼。
由于那个所谓的高手并未参加,云深深轻而易举地在招亲大会上获胜。
秋长峰几乎是一脸恼怒地宣布将秋霜冷许配给周复景为妻。
“哇咧咧,这秋家兄妹还真是大方呢!又送银子又送珍馐,”云深深在马车上,一脸兴趣高涨地翻着包袱,“芙蓉糕、绿豆糕、白云糕……”
出城的马车晃啊晃,他们俩的旅行继续着。
谢清华坐在她身边,手里拿着缰绳,他看着她整个人都埋在包袱里,好象一头将脑袋埋进饲料盆的小猪。
“哇,还有我最喜欢吃的食香楼点心。”云深深拾起头,手里拿出一个散发香味的纸包,朝他得意地一笑,“你可不准抢哟。”
谢清华看着她的笑容,自动纠正自己的一个错误,她是最可爱的小猪。
“只是不知道秋家将来会如何对待周复景这位姑爷?”他对此还是不无担忧。
“木已成舟,此事已经召告天下,秋老爷不会蠢到去害他的,再说还有秋家兄妹护着他呢!”云深深乐观地说道。
“哎,我想秋老爷容不得周复景,是因为他不会武功,不是所谓的江湖人吧?”谢清华望着天,天气闷热,乌云迅速地向这方移动,暴风雨就要来了。
他低下头,对着正在大块朵颐的人儿轻轻地说道:“我也不会武功呢。”
第四章
傍晚,瓢泼似的大雨落了下来,起初只是一点点的雨滴打在黄土路上,激起一派尘灰,等到他们找到了一间破庙来躲藏的时候,雨已经下得很大了,远处是山水蒙蒙,近处是泥水一摊。
他们俩走到这小庙里,云深深先找块干地方让谢清华坐下,又从庙里翻出些干柴稻草点起火苗。
“一窗春雨一窗景,一脉青峰一脉山,一壶浊酒一瓢饮,一剪烛下共相望。”谢清华看到此情此景脱口而道。
这用来形容被大雨困住的两人是再合适不过了。
谢清华拧了拧衣角上的水,对于因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而被困于荒庙的人来说,他们两个离狼狈还有段距离。
衣服并未全湿,小庙虽破却还能遮风挡雨,何况他们眼前还有火堆,不但煮了粥,还烤了一只鸡。
云深深从那片刻不离身的碧竹箱里摸出一个玉瓶子。
“这可是石乳汁哟,要在石洞里接上一年才能接这么一瓶,多少人求都求不到呢!”她献宝似的给他倒了一杯。
“这有什么用呢?”他看着杯中白色的汁液问道,
“据说,喝了之后皮肤会滑滑的。”云深深一边摸着自己的脸,一边陶醉地说道。
花一年的时间接一杯水,只是为了让皮肤变得光滑一点,但她成天都戴着各种各样的面具,这样做有意义吗?
谢清华摇头,表示不能理解。
只是,她到底长得怎样呢?
“云姑娘。”
“我现在是云公子。”云深深指指自己身上的男装指正他的称呼。
“云深深。”好麻烦,对她总要换称呼,从云大娘到云老伯,她除了小孩没扮过,她好象都扮过了。
“什么事?”她正在将火堆稍稍弄小一点,她要开始每天必做的功课,为他煎药。
“我想见见你真正的样子。”他将目光定格在她脸上。
“呃?”云深深诧异地看看他。
外面雨声隆隆,庙里静默一片,不知道是谁的心在怦怦地跳着,伴着雨声,一点一点将热气升高。
是因为还在烤火的缘故?
他的脸看上去好红哟!云深深心中暗暗想着。这一段时间,她不但让他每天服用安神止痛之药,也在其中加了补气养血之药,虽不能根治他的病,但暂时可以减轻他发作时的痛苦。
也许是这个原因,加上最近他休息得比较好,他整个人不似初见时那令人心惊的憔悴,面容也稍稍丰润些,让依然清瘦的他更显得清逸俊秀。
他长得还不是普通的好看呢!
火光映照在脸上,她觉得面皮下的血液一阵阵地向上涌。
她才不要让他看到自己那张现在肯定变红的脸呢!
“不行,”她答道。
“为什么?”他不解地问道。“我们应该算是好朋友了吧!”
“因为我娘说过,谁看了我的脸就要娶我,所以我只能给我未来的丈夫看。”她胡乱搪塞了个理由。
原来是这样啊!
“那是小生逾矩了。”她未来的夫君……那的确不能给他看,因为他只是她的病人,连好朋友也只是自己在以为罢了。
“不知者无罪嘛!”云深深想扯出一个笑容,却依然觉得勉强。
自己怎么会说出那种话?尽管是不想让他动心动情,让他的蛊毒加速发作,但他们之间好不容易拉近的距离,这下又被拉远了。
已然滚沸的药盅升起袅袅的白烟,弥漫在他们之间。
蒙蒙眬眬、缥缥缈缈,好象隔着纱、笼着雾,两个人的眸子都映着迷离,透着恍惚。
好象忽然之间,有种莫生的情愫滋长出来,紧紧地将他们圈住。
雨还在下着,下成一张缠绵的网,网住了这两个人。
“药快好了,”云深深目光回避地说着,“药罐子,你除了按时吃药,还要注意不能情绪激动,不能……”
“不能动心动情。”谢清华幽幽地替她接话,“是吗?”
他知道了!云深深的心蓦地一沉。她应该想到的,以他的聪明才智,怎么会猜不到呢?
谢清华嘴里都是那苦涩的中药味道,真是当局者迷,他怎么会没想到呢!二十岁那年,他和堂哥一时好奇心大发,去偷听好友新婚之夜的壁角,让自己真真切切地知道世间男女之事,他还记得,他只是模糊地听到一声低叫,之后就顶着一张大红脸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