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偏遭连夜雨,喝到凉水都塞牙。人倒霉的时候就会觉得祸不单行、福无双至这句话是绝对的老祖宗经典。
吃得肚子圆滚滚的俊雅公子,摸着自己刚刚大失血的荷包,看着眼前这几个恶形恶状流于表面、粗俗不堪显于内里的大汉。
他那好看的眉毛轻轻扬起,玉雕雪砌的莹白玉手中一把白色纸扇拍得啪啪作响。
风流潇洒之中偏又透出几分嚣张轻狂出来。
“各位,我已经说过了,我看病有几个原则,头一条就是花柳病不看,第二条就是家中妻妾众多不看,第三条是为富不仁不看。你们家老爷三条都占全了,我为什么要去?”他的声音不大,却能让在座的众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就像是有人在耳边轻声说话一样。
茶客之中也有不少所谓的江湖人士,稍微识货的都知道,这位看上去文文弱弱的大夫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可惜这些家丁级别的角色显然是不知道,依然是一副喊打喊杀的德行。
为首的人率先发难,“云大夫,你在应天府中行医时日也不短了,应该知道我家老爷是何人物。”
“我怎么会不知呢?刘老爷嘛,家中十八房妻妾,还天天流连于花舫红楼,他的风流韵事、老而弥坚在这应天府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烦劳几位大哥回去和你们老爷说一声,他那个病,小生才疏学浅,治不了。”云大夫的扇子摇得越发响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若不是你那点医术在应天府中有那么点薄名,老子早就把你招牌拆了!”
“我好怕哟。”年轻英俊的云大夫微笑着说道,显然是一点也不怕。
“哼,大伙拿绳子,将他捆了,看他到时候还敢不看!”为首的说罢,还真有人掏出绳子,摸出刀子来。
“小姐,他们要做什么?我看不下去了!”小圆一脸义愤填膺,一心想去解救那位仙人样的大夫。
“圆丫头,你的心上人可不会这么没用,”那被小圆唤作小姐的人低沉地笑道:“有人要倒霉了。”
果然,她说的没错。
也不知这个纤细文秀的大夫在说话之间施了什么妖法,周围的人只见那几个家丁先是一脸严肃地向他扑去,然后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齐齐停住,每人脸上都是一副欲笑不笑的滑稽样子,五官都扭曲了,接着身子也扭曲了,通通倒在地上。
几个人纷纷在泥土里打着滚儿,好象要把身上磨下一层皮来才甘休。
“怎么样?若不是你们仗着那个刘老爷一点破势力,镇日做些欺压老百姓的勾当,我还舍不得让你们尝尝这痒痒粉的味道呢!滋味不错吧?”年轻大夫摇着扇子,一派悠闲地说道。
“你等着瞧!我们家老爷不会放过你的。”为首的家丁仍在顽抗。
“哼。”回答他的只有年轻大夫满不在乎的冷哼,“那你们就继续痒吧,”
“求你、求你,我要受不了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像为首的家丁那样,做恶人还做得那么硬气。
年轻大夫原本也没打算和这些做走狗的计较什么,只见他双手在空中一扬,几人立刻就停止在泥里打滚。
他们一身脏污地从地上站起来,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好象不能相信,刚刚那种噬心的搔痒感一瞬间就消失了。
“妖人。”他们小声地说了一句,立刻连滚带爬地骑上马跑走了。
“蠢人。”年轻大夫显然对他们诬其毒术为妖术而感到忿恨不已。
他把扇子插得震天响,风大得连衣角都跟着飘飞起来……
第五章
“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让人佩服。”
“是你们?!”
小圆看着一脸惊讶的年轻大夫与自家小姐抱到了一块,而自己的姑爷还在一旁陪笑来着,她忍不住掐了掐自己的脸。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虽说这位大夫风神俊朗、天下无双的样子,可小姐毕竟已嫁作人妇,和姑爷也甜蜜得紧,可怎么一见面就和别的男人亲热成这样?
而且这个男人,还是自己刚刚确定的暗恋对象。
瞬间,少女的心破碎了啦!
其实不消说,这与故友久别重逢兴奋难当的大小姐,就是秋霜冷,而把扇子当玩具的年轻大夫,就是云深深了。
自从三年前自秋家庄一别之后,三人便再也没有见过面,此时相见,故人重逢,怎不叫人心喜?
一时,得意忘形之下,忘了自己现在做男子打扮,和已为人妇的秋霜冷抱在一起是多么不合礼教。
“抱歉,抱歉,我太高兴了,所以忘了我在给周兄戴绿帽呢!”云深深扦了个揖,笑着说道。
“我说云姑娘,你那性子真是一点也没有变呢!”
“还是一样精灵古怪,妙招百出。”秋霜冷也夫唱妇随的附和。
夫妻俩一看就知感情极好,就连性子都变得差不多了。
“还说我?我可没想到秋家大小姐原来还有着这么贫嘴的一面呢!”云深深难以置信地说道:“不是我亲眼见到,我可不敢相信。”
“那是她的天性被我激发出来了。”周复景笑咪咪地说道。
“周公子,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秋霜冷俏脸佯装不悦,惹得周复景连忙向太座告罪。
云深深实在看不下去了,拿着折扇遮着脸,笑得腰都弯了。
久别重逢,自然是要坐下来好好的聊一聊。
一伙人又回到了红尘居。
那位长得平头齐脸、收银子快过倒茶水的老板张来禄又一次地出现了。
“云大夫,怎么,肚子又饿了?”
“是啊,”云深深经常前来,和老板也算熟,对于他的打趣并不以为意,“把你的拿手点心端上来。”
“五碟、五碟加五碟?”
“没错啦!”云深深大剌刺的挥了挥手。
“云深深,你点那么多,我们几个吃得了吗?”秋霜冷一脸的怀疑。
“安啦!有我这个上天入地、纵横古今的大胃王在此,有什么吃不下的?”云深深面有得色地说道。“对了,你们怎么会来应天府?”
“相公是被朝廷下旨召来参与修编文献的任务。”秋霜冷与周复景交换了一个甜蜜的眼神,“对了,和你一起的那位谢公子呢?他的文采卓越,要不要我家相公到任之后,为他引见引见?”
云深深原本灿烂的笑容突然黯然下去,但随即又恢复了自然,她轻轻地说道:“他走了。”
“走了?!”秋霜冷吃惊地看着她,“这怎么可能?”
她在三年前就看出来,这云深深与谢清华之间根本就不能算是单纯的医者与病人的关系。
两个人那暧昧的眼神,充满互动的肢体语言,特别是谢清华注视着云深深的时候,眸子里的温柔足以溺死人。
“难道说是谢公子的病?”周复景迟疑地将心中的猜测问了出来。
“不,他应该没事,他只是走掉了、不见了而已。”云深深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秋霜冷不解地皱起了眉,什么叫不见了、走掉了?谢清华怎么会离开云深深呢?
“哎呀,不说这个了。你们到了应天府,我可要好好的招待你们,想去哪里玩,我都可以带路。”她嘿嘿一笑,故意岔开话题,“我在应天府待了三年了,怎么也能算是个地头蛇吧。”
“那就先谢谢你了,我可能没什么时间,不过霜冷的哥哥过几日也要来应天府,到时候少不得要来看你。”周复景顺着她的话回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