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男人的确不一样,她所认识的男人,一个个都很小心眼、输不起,尤其不能忍受输给女人。
她大一的时候,有一个学长对她展开热烈追求,双方家世兴趣都很相当,而且对方对她很殷勤又尊重,让她一时说不出拒绝的话,因而大伤脑筋。没想到她根本不用拒绝,在一次论文比赛中,她打败学长得到冠军,学长从此不见踪影,还到处向别人批评她是自大的怪胎,差点把她气得冒烟。
然而赵云腾完全不同,不管被她恶整多少次,他始终稳如泰山,丝毫不曾慌了手脚。即便暂居下风,他也从来不会恼羞成怒,反而微笑地接受事实,更毫不吝惜对她投以欣赏的目光,然后下次再想出更厉害的招数反整她。
这该如何形容?风度、教养,还是自信呢?
她发现自己也变了,虽然每次输给他都会很生气,事后却也是佩服不已,而且更加急切地想要想出新招来回敬。
棋逢敌手,真的是很过瘾的事。
这种游戏真好玩,要是能一直玩下去就好了。
等一下!
言紫霓被自己吓了一大跳。怎么可以一直玩下去?她花这么大力气,为的是要脱身啊!这也不是游戏,是争取自由的战争,结果她居然上瘾了?开什么玩笑!
最可怕的是,她不得不自问,让她上瘾的是这场游戏,还是……她的对手?
如果有一天当这一切结束,她再也不用跟赵云腾打交道,真的会高兴吗?
她不由得高声对着空无一人的公寓说:“我当然会高兴!这是我的梦想耶!不管赵云腾再帅再有风度再有魅力,我才不会让他妨碍我!”
这时她听到门口钥匙转动的声音,连忙闭上了嘴。
赵云腾进门,本来想问她在自言自言什么,一看到屋内的情况,他深深感觉到自己可能会先在这场丑角戏里阵亡。
放眼望去,家里每件东西都是粉红色的,沙发套、桌巾、窗帘、地毯,灯罩,全部都拖着长长的粉红色蕾丝,就连电视上都放着粉红色的大蝴蝶结。他实在很想问言紫霓,电视跟蝴蝶结到底有什么关系?
如果他有透视眼,就会发现他的卧房也报销了,那张原本舒适的大床被飘着香味的小花床单攻占,虽然他的睡眠时间原本就不长,但躺在这张床上,保证他一定会罹患睡眠失调症。
短短一天,这间公寓就从青年才俊的住所,变成了小学女生的娃娃屋。
言紫霓完全无顾他的感受,穿着粉红色围裙在厨房忙来忙去,还颇像个新婚娇妻。
“嗨,达令,回来啦?”
“吴嫂呢?”
“我让她先回家了。人家今天要亲自帮你进补啊,你又忘了哦?”
“我想起来了。你煮什么帮我补?”
“言氏特制壮阳药膳--苦瓜黄连炖排骨。”
“很好。”除了这话,他也没话可说了。
言紫霓忽然想到:“对了,你老弟打电话来,说有突发状况,他暂时不回加拿大了。”
“什么状况?”
“好像是那个女孩出了车祸。”
“田小丽?”
她摇头,“不是,是‘花痴’。”
赵云腾一挑眉,“他那么讨厌那个女人,却还是为她留下来?”
她耸了耸肩,“也许他不像表面那么讨厌她吧。”
“也就是说,缠功不一定会把男人吓跑,是不是?”他忽然信心大增。
她脸色微变,随即泛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那是你弟弟,不是你。”
“等着瞧吧。”他的耐力可不会输给弟弟!
虽然斗志旺盛,在想出有利的对策之前,还是得继续忍受恶梦。
半夜两点,赵云腾照例坐在书房里挑灯夜战,忽然房门打开,又传来那声让他毛骨悚然的“达令--”。
言紫霓头发盘成髻,身穿粉红色毛边长睡袍,身上起码喷了半罐香水,看起来活像三○年代的秀场歌女,扭腰摆臀地走进来,一屁股坐在他腿上。
“真讨厌,你不是要跟我培养感情吗?怎么还在工作啊?”
他无力地长叹,“好吧,那你想怎么培养感情?真的要给小孩想名字吗?”
她歪着头想了一下,“这样好了,这个礼拜天我们来补过情人节吧?我们可以一起做巧克力蛋糕,我打蛋的时候你就在旁边筛面粉,还可以帮我拌奶油。你说好不好?一定很好玩的。”
好玩个头啦!赵云腾心中暗骂,嘴上回答,“星期天可能没办法,那天我要请几个董事吃饭。”
“有饭局?那好啊,我也要去!”
“这个恐怕不行,那家具乐部只招待男客。”
言紫霓噘起了嘴,“什么嘛,性别歧视!”
他苦笑,“那是人家的规矩啊。”老实说,他从来没像现在这么感谢过这家具乐部的奇怪规矩。
“我不管,一定要找一天做巧克力蛋糕!”
“蛋糕用买的不就好了?”
“你不懂啦!要自己做才有情调啊。真是一点都不懂女人心!”
“是,我错了。”他实在被她的香水味熏得快受不了了。“你先回去睡吧?我还要工作。”
“不要!你不睡我就不睡。”
“好,那我现在就去睡,可以吧?”
言紫霓站起身,对他微微一笑,“你要感谢我,我帮你多赚了几分钟寿命。”
“跟被你折掉的十年阳寿比起来,几分钟好像不太够耶。”
“那就请你自求多福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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绅士俱乐部是栋古色古香的日式建筑,它位在隐密的小巷中,而且门口看来也很低调,一般路人很少会去注意。外表看来虽然有些冷清,事实上,这间俱乐部只有上流社会的达官显贵才进得去。经营者模仿国外的传统,只招待男宾,婉拒女性客人,因此很多工商大老没事都很喜欢来这里喝一杯,高谈阔论一些不方便在女性面前谈的话题。
依惯例,皇朝企业的负责人每年都要在这里宴请公司几个重要董事,赵云腾向来不喜欢这个聚会,尤其是今年。几个来意不善的董事一直围着他,利用言紫霓逃婚事件穷追猛打地取笑他,用词一个比一个过份,他还不能生气,一旦动怒,就会被人讥笑“没有幽默感”。
“赵总裁,你的‘病’治得怎么样?可以让言小姐‘性’福了吗?”
“可得加把劲,再不赶快重振雄风,新娘可会再跑一次哦。”
“如果不行的话,我很愿意代劳。哈哈哈!”
“新娘跑一次已够丢人,要是被抛弃第二次,我看赵总裁你也不用活了!”
赵云腾忽然有点感谢言紫霓,这几天为了避免她又半夜跑进书房鬼扯淡,他总是早早上床睡觉,精神真的比以往好很多,因此今天才有多余的精力来应付这群吸血虫。
尤其是眼前这个死对头,董事会里看他最不顺眼的刘成英,正端着酒,堆着一脸假笑问候他的私生活。
“赵总裁,你在记者会上的表现真是感人,不过应该是被情势所逼,急智生出来的演技吧?”
他干笑两声。“刘董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最近饭店业绩下滑,夏威夷的并购计划不顺利,要是跟言家的婚事再告吹,你总裁的宝座就难保了,不是吗?”
刘成英年龄跟他相仿,又是名门出身,个性傲慢狂妄,对他目前的位置觊觎很久了,一直想把他拉下台取而代之。
他当然不会示弱。“第一、景气已经在好转,饭店的业绩也开始提高了;第二、夏威夷的并购计划进行得很顺利,我百分之百确定我们会得标;第三、我跟言家的婚事一定会圆满进行,一点问题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