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回头,轻轻的转动门把,像小偷似的蹑手蹑足地走下楼梯。出了大门,她拔足奔跑,直奔得气喘吁吁,几乎没办法呼吸,才停下来打电话叫计程车。她知道她要去什么地方,现在只有一个人救得了她,虽然他未必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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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头发凌乱、身心俱疲的出现在他家门口,他肯让管理员放她上楼,想必今夜他屋子里并没有别的女人。
最后一次见面是不欢而散,杨瑊瑊其实已经有会被他拒绝的心理准备了。
大门半敞,一张有着三分不悦、七分不解的脸孔在门内等着。
“嗨,好久不见……”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和他打招呼。
“你怎么搞的?”傅哲安没好气的问道,仍是把大门拉开,让她走进客厅。看她一身狼狈,他有些心疼,可是他也没忘记,她已经名花有主,早早就找到一棵大树当她的保护人,哪里还用得着他这棵不成气候的小树苗?
杨瑊瑊累得说不出别的话来,也不等他招呼,径自在客厅中舒适的沙发上坐下。她自知是不速之客,让他很困扰,就算她一向脸皮够厚,没什么话不敢说的,但这一趟来的目的,她还是难以开口。
在明亮的灯光下,傅哲安这才看清楚她的衣着,长大衣底下,露出半截睡裤和一双无跟凉鞋,像是临时上住家附近的便利商店买卫生纸的打扮。“出了什么事了?”诸般猜测都不合情理,她穿着睡衣,不可能是上街遇见坏人,就近求救;唐础打女人?虽然她一头乱发,却不见任何伤痕。
“唐础他……破产了!”
傅哲安着着实实大吃一惊,唐远是资本数百亿的财团,就算真垮了,他怎么可能没听到一点风声?“不可能!”他直觉的否认道。
她也希望不可能啊!“今天才出版的周刊已经登出来了。”
“好吧,就算他破产了,和你在半夜来找我又有什么关系?你不会认为我那一点点不被你看在眼里的积蓄帮得了他的忙吧?”
“你帮不了他的忙,可是你帮得了我的忙……”
“什么意思?”
“你……你娶我好不好?”她期期艾艾的终于说出口。
“你伤心得发疯了吗?”假如唐础真的破产,那对她必定是个十分巨大的打击,所以她才会说出这种话。
“没有,现在还没有!可是如果我不赶快找到一个男人娶我,我一定会疯得回到他身边。我不可以嫁给一个穷光蛋!”
“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还敢说你没疯?为了不嫁给唐础,所以你就随随便便找个男人嫁了?”
“我不是随便找个男人嫁,我是找你!你说你爱我,我也喜欢你,而且你有五百万的年薪……”
“在这种情况下,成为你名单上的第一顺位,我该觉得很荣幸吗?那第二顺位是谁?可不可以顺便告诉我,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呃,暂时没有……”
“我真要得意死了,是不是?”他满脸的嘲讽。
杨瑊瑊当然知道他不会高兴,可她……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她现在是一株无根的浮萍,若不赶紧找个主儿拉住她,早晚要飘回唐础身边去的。
“其实,你真的是一个很理想的对象,你自己也晓得,如果没有唐础,我一定会对你动心的!而且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友情很容易就可以变成爱情的……”她努力的要说服他,也说服自己。
“假如我告诉你,我现在年薪已经加到六百万,那我的魅力是不是也跟着加了……嗯,两成?”他以一种实事求是的态度,计算出一个精准的百分比。
“好像是。”她不太有把握的答道。假如依这种算法,那唐础的魅力不是也应该随着他的破产跌落谷底?可为什么她还是觉得他难以抗拒?
“但是只有唐础不适合任何数学方程式?”
“他适合的是化学方程式。”任何改变都是永久性,无法还原。
傅哲安忽然觉得这种讨论没什么意义,愈说只是愈证明她对唐础有多么死心塌地,她的半夜出奔只是出于一时理智的惯性,爱情的惯性终究会让她回到唐础身边的。
或许他该趁虚而入,立刻和她把婚事搞定,让她回不了头……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立刻又被打消,因为到头来,除了一顶绿头巾,他恐怕什么也得不到。
“我看我也跟你一样疯,居然三更半夜和你在这边谈论什么无聊的方程式!你现在是闲人,我明天可是还要上班呢。我先去收拾房间让你休息吧,什么事都等天亮了再说。”
“再说结婚的事?公证结婚比较简单,我们明天就去办?”她仍是满心的期盼,不希望拖延下去夜长梦多。
“天底下还有第二个像你这样的女人吗?逼婚逼到这种程度,像是三百辈子没嫁过似的!”
杨瑊瑊总算知道物极必反的道理了。可是……可是万一天一亮,唐础发现她跑了,找上门来,那该怎么办?到时候没有一张结婚证书当护身符,她一定会像中了邪似的跟他走的!
不过她也没办法押着傅哲安上法院啊!遗憾的叹了口气,她只好跟着他走进客房,人家今晚肯收留她,她就该谢天谢地了,其它的也只好等天亮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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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样的答案,你很意外吗?”
餐厅里冷冷清清,桌上空空荡荡,没有往日一大早的热闹气氛,冷寂得像是一座死城。
唐砚无话可说,只能摇摇头,两种答案他都不意外。
“我很意外。我以为她至少会有一些挣扎、一点留恋,而不是像这样连一刻都不愿多待,半夜就跑了。”
“她回我妈家里了吗?”
“没有。刚发现她走掉,我就打电话问过如姨了,她说瑊瑊没有回去,只是打过电话说婚事取消了,她要出去散散心,让如姨别担心。”
“她会去哪儿?”
“她身边有信用卡、有提款卡,哪里都去得了。”唐础冷漠的回答。他后悔了,后悔竟得到这样一个结果,他应该去数花瓣的……他情愿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们的婚事……”
唐础很想果断的说取消算了,可是依照之前的例子,瑊瑊多半很快就会找到别的对象,就算她不爱他,他也绝不眼睁睁的看她嫁给别人。
“照原定计划。”
“那还是要先找到她的人啊!”
“她总会回家的,会回如姨那边,那栋房子是她的战利品,你忘了吗?”
“哥,你觉得走到这个地步,你们结婚还会有幸福吗?”这一个疙瘩会不会像肿瘤一样,蔓延成不治之症?
“我不知道。”他无奈的道,“我只知道,不和她结婚,我绝对不会幸福。”
唐砚第一次真正后悔自己成为哥哥和妹妹认识的媒介,仿佛是他亲手导演了一场即将开演的不幸婚姻……
“哥,对不起。”
“这又不是你的错。”他没办法让瑊瑊爱上他,除了归罪他自己,还怪得了谁吗?
“我也没想到她会做得这么不留余地。”她一向自调演技很好的,为什么这一回却连做一做戏都不肯?
“这样也好。”唐础自我安慰道,“这样以后,我才知道要用什么方式来爱她。”他已经决定了,他们的蜜月旅行该去纽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