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还剩一口,喝光它。”
“不喝,我……再也不喝酒了。”昏沉的意识混淆了饮用物。
“没想到你的酒量那么差,只喝半杯就醉了,你是第一次喝酒吧?”总算喂韩蕊喝完蜂蜜水,凌伟辰用指尖揩掉沾在她嘴角的水渍,伸舌舔净指尖并顺口低喃:“好甜。”
他的举止及话语全是直接反应,不带诱惑的意味,却震动了韩蕊的心神。方才他在酒吧突然吻她的情景穿透醉意跃入脑海,她不禁出手拽住他的衣襟,醉眼迷离地追究--
“借、借问一下,你刚刚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凌伟辰放下杯子想扶起韩蕊,却被她拉住,一并又坐回地上。
“就是不懂我才问你呀!”韩蕊摆出强硬姿态,但话刚说完,便歪着上身虚弱地趴向地面,那点强硬顿时溃不成军。
“等你清醒,如果你还敢问我,我就告诉你。”凌伟辰微笑接招,停止装糊涂。
“敢?你在暗示……我是胆小鬼吗?”韩蕊半边脸颊贴在大理石地砖上瞪住凌伟辰,大理石的冰凉感似乎驱散了她的晕眩。
“我在明示你是胆小鬼,是我可爱又可恨的胆小鬼。”
“乱讲!我才不胆小。而且,我、我不是你的。”这番驳斥十分微弱,微弱得像无力的呻吟,也像一戳就破的谎言。
“不用浪费力气争辩,反正清醒之后,你也不会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记得,我每次都记得,你一共亲了我……一、二、三、四、五……五次。”韩蕊扳着指头计算,又追加逛渔村吻颊的那次。“不对,六次,应该是六次。”
凌伟辰突然倾身过来,又啄吻韩蕊的唇。
“七次,现在变七次了。”不顾韩蕊一脸呆滞,凌伟辰更连续亲去,边亲边数:“啊!现在变八次、九次、十次、十一次……”
“坏蛋!”韩蕊举手捂住凌伟辰的嘴,不让他继续放肆。
凌伟辰光盯着她笑,笑得没有半点愧疚。
“坏蛋!你……你占我便宜!”韩蕊再骂,粉靥羞答答的红霞削减了指责的力道。
“赔你嘛!换你占我便宜。”凌伟辰轻轻拎开韩蕊的手,噘起嘴准备还债。
“我才不上当,我、我要睡觉了。”韩蕊重新倒向地面,虾米似蜷成一团。
“睡地板会着凉,我抱你到床上。”凌伟辰双手刚碰到韩蕊,她便一骨碌闪开。
“不要,我不想睡觉了,我、我想……”想了半天无下文。
“想做什么?”凌伟辰耐着性子问。
“想……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做……”韩蕊张臂仰躺,冲着天花板傻笑。
“啧!以后就算有人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让你喝醉。”凌伟辰头疼地嘟囔,神情却一派纵容。
“才怪!醉的是你,你一直……晃来晃去,坐都坐不稳。”韩蕊支肘挺身,眯起眼努力想看清凌伟辰。
“对!我坐都坐不稳,你好心点,过来扶我一把吧。”凌伟辰顺水推舟,可怜兮兮的语气果然引发韩蕊的同情心。
“马上来。我最喜欢……日行一善了。”韩蕊屈膝跪稳,慢慢爬向凌伟辰,离他尚有半吋,整个人却往前倾撞在他的胸膛。
“喔!忽然有点没力,等一下,再等一下……我就可以扶你了。”韩蕊闭目养精蓄锐,感觉凌伟辰的胸膛异常温暖,十分不情愿移开,但思及承诺,只得勉强挪动。
“靠着就好,尽管靠着。”振臂搂回试图移开的韩蕊,凌伟辰又自嘲地低喃:“唉,本来想哄你过来,再不由分说抓你上床睡觉,现在,我却舍不得你太早入梦,丢下我孤零零一个人。对你,我愈来愈缺乏原则了。”
“你……不是一个人,有我陪你呢。”嘴角微勾,宛如爱困的猫咪,韩蕊舒服地窝在凌伟辰的胸怀。
“这是承诺吗?”凌伟辰轻问。
“嗯。”韩蕊蹭向凌伟辰的心口,找到更恬适的位置。
“写在酒精里的承诺通常靠不住,不过,聊胜于无,听你这么说我还是很高兴。”
韩蕊着实该抗议,为了凌伟辰质疑她的信用。但隐隐约约中,她又晓得凌伟辰没说错。所以,明天吧,如果明天她还记得该抗议什么再抗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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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蕊猛然睁开眼睛,旋即希望自己仍在梦中,而且是在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梦中。
如果发狂有前兆,这前兆恐怕已经降临。
太离谱了!她居然梦见凌伟辰连续亲了她好几下,梦见凌伟辰抱她上床睡觉,梦见凌伟辰帮她换睡衣……
“噢!天!”她掀开被子,瞠视身上的睡衣张口惊叫。
梦……那些梦境全确实发生过的?根本……不是梦?
“不错嘛!看你神清气爽的,蜂蜜水真的发挥了功效,让你免除了宿醉之苦。”
韩蕊抬起头,只见凌伟辰端着餐盘进房,边笑边说。
尚未脱离惊愕,她瞅着凌伟辰,半句话也回答不出。
“放这儿好吗?”凌伟辰来到床边的小圆桌旁,下巴指向桌子。
“谢谢。”韩蕊回神,一股羞涩陡然盖过惊愕,逼她垂下睫翼。“我醒了会出去吃,你不用帮我端早餐来,我又不是女王,需要人服侍。”
“偶尔享受一下别人的服侍有什么关系?再说,早餐放太久下新鲜,我端来是想顺便叫醒你,倒不是刻意要服侍你。”
“早餐送来很久了吗?”韩蕊瞥一眼时钟,竟发现自己比往常晚起了一个多小时。
“十分钟前我才请服务生送来的,我看你还没醒,就先吃了。可见我一点服侍别人的精神都没有,肚子一饿就顾不得等你。”
自我挖苦并无法抹煞他等过,以致迟用早餐的事实。
他提到的另一件事格外抓住韩蕊的注意力。
“你看?你来看过我醒了没?”
“你昨晚醉得很厉害,我怕你不舒服,夜里来看过你几次,天亮后也来看过你,上次是十分钟前,这次……就是现在喽,正巧你醒来,而且脸色红润,可见你睡得挺好。”
她睡得挺好,他却一趟趟来探视她,为她中断睡眠,为她不得安眠。
她已无心计较梦境的真或幻,她感动得只求倾尽一切回报他。
“啊!希望你别介意--”凌伟辰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或者,该说在她的睡衣上。
“介意?”韩蕊微愣,再度跌入忐忑。
“你嚷着要换睡衣,我找不到睡裙,只找到这套衫裤式的睡衣,就拿这套给你。”
给她?所以,昨晚她醉归醉,却还有办法自己换睡衣?
“睡裙我交给服务生送洗了,我本来就打算改穿这套睡衣。”韩蕊呐呐说明。
“喔,那我没拿错,不过……我比较喜欢那件睡裙。”凌伟辰作出怪异的结论。
“为、为什么?”她穿什么又有何妨?何需他费神喜不喜欢。
况且,他曾直言那件睡裙像道袍--莫非他的老实其实不老实?莫非是假话?
“因为那件睡裙让你充满女人味,这套睡衣却让你显得很稚气,稚气得像遇上大野狼的小红帽。”真话出现,但比真话更要紧的是--
他在暗示昨晚亲她的事?他在后悔行为失当吗?
趁醉亲她确非君子所该为,但将自己喻作大野狼则太自贬。毕竟,她亦乐意参与,要问审论罪,她的错比他多。
“好在你不是大野狼,你只会是解救小红帽的猎人。”不由自主,韩蕊以一种护短的口吻声援凌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