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的……”
砰!
一关上大门,她立刻拔腿往后跑,不管那人敲门大喊些什么, 哩啪啦一路冲回屋里,拿起电话……
多半是因为这里是高级住宅区,警察效率特别高,三分钟后,大门前已恢复安宁,她扬起诡谲的笑,得意洋洋的走回房间,问晴困惑地自厨房探出头来,一手烂包心菜,一手红萝卜。
“我好象听到警鸣声,发生什么事吗?”
“没事、没事,只不过,嘿嘿嘿,赶走一只苍蝇!”
所谓的苍蝇,就是空白页里那个已被删除掉的东西,不晓得为什么又跑出来了,不过现在她已将它彻底 format 掉,保证绝不会再出现了!
十分钟后,琉璃漫不经心地拿起电话。
“找谁……对,我是……咦?真的?好,我马上去!”丢下话筒,“二嫂,我出去一下!”不等问晴响应,人已跑出屋外。
五分钟后,她匆匆奔入南青山警署,在警务课柜台询问。
“请问,有人捡到我的皮夹了是不是?”
“任琉璃?”
“对、对,我是任琉璃!”琉璃忙拿出护照给警察伯伯看,证实自己的身分。
警察伯伯翻开护照看一眼,点点头,把护照还给她,还有皮夹。
琉璃眉开眼笑的收回护照和皮夹,打开来看一下……什么也没掉,笑容扩大,嘴巴横量起码有八尺。
“谢谢、谢谢,请问是谁捡到我的皮夹的?我要好好谢谢人家!”
“你想谢谢人家?”面无表情的警察伯伯微微挑起一道眉毛,口气很奇怪。
干嘛这样看她?他以为她家有钱,她就一定是那种不知感激的混蛋吗?
“当然,人家特地把皮夹拿来招领,我怎能不谢谢人家?”
眉毛放下,面无表情的警察伯伯眯着眼注视她一会儿,大拇指忽地往后一比。
“是他。”
咧着横八尺的笑,琉璃满眼感激的顺着他的手比方向看去,嘴巴打开正想来个千恩万谢……笑容僵住,嘴扁了。
“是……他?”
“对,他。”警察伯伯收回大拇指,依然面无表情。“他是要把皮夹拿去还给你的,你却要我们把他抓来!”言下之意很明显--这就是你谢谢人家的方式吗?
“真是他……”琉璃的脸皮更僵。“捡到我的皮夹?”
“没错!”警察伯伯用力点了一下头,然后用一种“好了,现在看你怎么办?”的眼神,双臂抱胸斜睨着她。
她怎么办?
Format掉她吧!
有一刻间,琉璃真是尴尬到想当场一头撞死算了,为什么她老是出这种糗呢?
但不知道为什么,当她一对上那双慵懒的,就像在机场时那样透着几分闲趣、几分兴味的绿眸,没来由的,心头一把不明所以的火便陡然冒上来……
不,那不是不明所以的火,那是理直气壮的火。
“不,不是他捡到的,是他偷的!”她不假思索地冲口而出。
偷的?
警察伯伯顿时呆住。“欸?”这是另一种道谢方式吗?
“他在机场里跟我搭讪,还要我跟他去开房间,被我甩了两……不,四巴掌,因为心有不甘才故意偷去我的皮夹,”她用力点头,说得煞有其事,好象她亲眼看见他施展三只手似的。“想说趁还皮夹的机会再继续进行他龌龊的念头,若是再被我拒绝,说不定他还打算强暴我……”
故事愈说愈顺嘴,情节愈说愈流利,结果愈说愈肯定,仿佛真有那么一回事,而现在她只不过是把它说出来而已,听得警察伯伯一愣一愣的,其它警察也频频点头。
她是来自高级住宅区里的富家小姐,说的话一定对!
唯有那个坐在巡查长办公桌旁,仍被铐在椅子扶手上的洋人听不懂日文,面对满室的鄙夷视线,一脸问号,想不透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喏,你们看看他那副德行就知道了,他……”
轻蔑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失去声音,琉璃张着嘴几秒,阖上,面无表情的和那双困惑的绿眸相对片刻,然后不得不开始认真打量起那个洋鬼子来。
本来想狠狠贬损一下那家伙的外表说,谁知猛一下竟找不出可以挑剔的地方,只好先下点功夫做些研究工作,再来开场批判大会,欢迎所有的警察同仁们一起来把那家伙活活批判到死!
好,那么,个子……呃,别提了,那家伙如果没有两百公分以上,她把头剁下来给他当凳子坐;身材嘛……唉,个子高的人就是这点占便宜,怎么看都很挺拔;至于长相……
Shit,就算她是瞎子也说不出他不好看的话来,乌黑的头发,高挺的鼻,还有一张她生平所见最诱人的嘴,虽然算不上什么俊男,但他有他特别的味道,一种非常男性又带点野性的味道。
尤其是他那双绿眸,柔和又浓艳的鲜绿色,宛如晶莹剔透的绿玻璃,实在非常迷人……
请等一下,她是要找他的毛病好不好,干嘛在这里欣赏起他来了!
重来,他的毛病嘛……嗯嗯……啊哈,有了!
“你们看看他的头发……”琉璃大声宣布她好不容易找到的毛病。“乱得比我家庭院的杂草更可怕,天知道他多久没梳洗过了;还有,T恤、牛仔裤邋遢得像破抹布;那双球鞋也脏得像刚走过粪坑,我猜他根本没穿袜子,怎么看都像是纽约街头的无业游民,没错,是他偷了我的皮夹,我可以确定他一定是想借机强暴我!”
总之,他不是好人!
说得太激动,喘个不停,边还不忘朝那双疑惑的绿眸狠狠丢去好几百颗白眼球,恨不得当场丢死他,而那些日本警察们则忙着把同情的黑眼球呈献给她,其中不乏仰慕的光球。
于是,一位会说英文的警部把她说的话一字不漏的翻译给那个两公尺高的洋人听,琉璃可以清清楚楚的瞧见那双绿眸里逐渐浮上惊讶之色,还有几分哭笑不得,末了变成无奈,然后,他说了一句话。
“我可以打一通电话吗?”
他一出声,所有人的眉头全都皱起来,因为他的嗓门异常沙哑,粗嘎得惊人,是那种只要听他说一句话,就会想把他的嘴缝起来好让他不能再开口的可怕声音,偏偏他讲话又慢吞吞的,一句话听起来好象是三句话,对人的耳朵简直是一种残酷的凌虐。
不过琉璃之所以皱眉头的原因恰好相反,事实上,她个人觉得除了那双绿眸之外,那个笨蛋洋人最撩人的就是那副特殊的嗓音,只要他一出声,她就全身发软,只有在最最怒火飙涨的那一刹那能挣脱那种该死的影响。
所以她才能够甩他两次巴掌。
可是一旦恼怒的高峰期一过,就算仍然生气,那种可恶的影响还是会主宰她的身体,所以在机场时她才会笨拙的一再摔回他身上,都怪他一直说话,说得她脑子里明明在喷火,身子却老是变成棉花糖。
就像现在,他才说了一句话,她又差点跌坐到地上去,这才是她之所以皱眉的原因。
看着他打了一通电话,她也签了几张单子,然后,警察伯伯就告诉琉璃可以回去了,但她硬是赖在那边不走,想亲眼见到那家伙得到报应,让他知道女人也可以是不好惹的。
然而,就算再多给她几副脑子,她也意料不到在他打了一通电话之后,特地赶来警署“营救”他的竟是一位身着传统日本和服的高雅女人,一看就知道是那种日本上流社会的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