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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岁,高三的那一年,她柯昀浓,以为自己找到了生命中的真爱。

  只是,暗恋即是幻灭的开始,当她的日记本里天天记录着对大海的思念和爱慕之情时,大海和自己最好的社团朋友小莉,却展开了惊天动地的恋情。

  超冷的严冬时分,她暗恋大海的时间进入第一个月后,即宣告失恋。

  当然,她个性单纯,不擅于隐藏。元旦好友聚餐,面对对桌的大海,她的心意和思念是那么地难以掩饰,花尧人在她眼中瞧见她对大海的爱慕。

  “哈!不会吧?你喜欢大海?!”

  聚会后回家的路上,他放肆地嘲笑她的暗恋及失恋,并且老神在在地批评她暗恋大海是一件多么可笑且白痴的行为。

  “你真的喜欢大海?”

  “是又怎么样?”

  “你笨死了,难道看不出大海不是你能喜欢的吗?”

  “我为什么不能喜欢大海?!”

  “笨蛋,因为你是只小麻雀,所以大海不会看上你!”

  然后,柯昀浓做了一件从小到大自己最满意、最痛快的一件事。她举起手狠狠地、卯足了吃奶的力量刮了花尧人一个大耳光!

  “你打我?!”

  “没错!”

  花少爷可能被打傻了,并没有她预期的反击。他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回家,她出手以后抱头防卫自己的动作反而变得多余、好笑。

  那一个耳光可能很痛,让花尧人认清她的力量不容小觑。他不再把她家当成自家厨房来去自如,他不再晃啊晃地跑出来欺压她、用恶毒的话调侃她,她的耳根子倒是清静了好一阵子,虽然日记本里开始出现“他去哪了?”、“好久没有他的消息?”这些无聊的字句……

  直到一天,她接到他的电话。

  “麻雀,你出来一下,我在……”花尧人快速地念了一串地址,然后不管她是否同意,随即将电话挂断。

  柯昀浓瞪着电话。难道这是她即将被谋杀弃尸的地点吗?

  她抱着满肚子的疑虑和些许的恐惧,赶到花少爷所说的地址,等待她的却是让她伤心落泪的悲惨消息。

  地址是一间妇产科诊所,花尧人陪同同学──大海和女朋友小莉来诊所验孕,结果证实小莉怀孕了。

  他们才十八岁,这是一件多么惊天动地的事,花尧人马上发挥他与生俱来的冷静,清楚地向大海分析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在小莉不愿扼杀小生命,两人又极度相爱的情况下,只好回家和双方父母呈报此事,希望能取得长辈的接受和祝福。

  小莉的爸妈气得想当场打断大海的双腿。他们很难接受小莉美好的未来被大海的性冲动给毁了,小莉可是台北女子高中第一志愿的资优生啊!在他们眼里,大海只是私立高中、不会读书的那种蠢蛋。

  大海的父母在花尧人的通知下,也赶到小莉家商谈此事,他们是平凡老实的家庭,能做的只有拚命弯腰鞠躬为自己犯错的儿子道歉。

  小莉的父亲不愿因为女儿这件丑事坏了书香门第的名号,威胁小莉如果选择宝宝和大海,则必须办理休学,小莉同意了。在她的想法里,此时,再也没有比和大海厮守更重要的事了。

  那天,在高三上学期结束后,农历年前,在大海家里,大海和小莉在男方家属和同学的见证和祝福之下,完成了婚礼。

  柯昀浓的泪水仿佛是泄洪的水库,始终不曾停歇。所有人都以为身为伴娘的浓浓只是心疼好友,只有某个人看出她的伤心别有涵义。

  他看着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丑死人的样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拖到大海的新房。喜气洋洋的新房,让柯昀浓哭得更加伤心。

  “是怎样?你一定要哭到让别人看出你喜欢大海吗?!”花同学怒气勃发。

  “你管我!”

  “我不管你,还有谁够资格管你?!笨麻雀,你最好把眼泪他妈的给我擦干净,我一点都不希望我的伴娘是个拖着两条鼻涕的肮脏鬼!”

  “你管我,我是小莉的伴娘,不是你的伴娘,你嫌我的鼻涕脏就离我远一点……哇!”

  像是为了吓跑花尧人这种没有同情心的坏人,柯昀浓卯足劲用力哭。

  “你神经啊!笨麻雀,你可以喜欢别的男人啊!这个世界又不是只有大海一个人。”

  “你管我!我就是喜欢大海的温柔体贴不行吗?!”

  “难不成除了大海,你这辈子不打算再喜欢别的男人?”

  “是又怎样?呜……我就是喜欢大海!”

  “妈的,笨麻雀竟然为了大海要死守贞节靠,这是我听过最冷的笑话!”

  花尧人怒视着柯昀浓哭得很丑很丑的样子。“不要再哭了啦!”

  她完全不接受任何威胁,哭得更大声。

  失恋已经够凄惨了,又碰到一个变态男来凑热闹,任谁都会想痛哭流涕。“我就是要哭,要不然你想怎样?!”

  笨麻雀完全不了解男人最不爽女人用“要不然你想怎样?”这类的话挑衅,他的“想怎样”很快地付诸行动。他一把将小麻雀抓进怀里,低下头硬是在少女细嫩白皙的脖子留下两道清楚的齿痕,还很嚣张地撂下狠话:“失恋会痛吗?如果有像被咬这么痛的话你再来哭!”

  柯昀浓捂着脖子,简直不敢相信,有人咬人咬到脖子上来了?!国小被咬手背的伤心回忆一股脑儿地又涌上来。

  “你怎么可以咬我?你属狗的吗?这么喜欢咬人!”

  她瘪着嘴哭成泪人儿,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倒是肇事者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我真想不通你怎么有这么多眼泪可以流?”

  “你管我!你怎么可以咬人家的脖子?我是女生耶,你懂不懂得什么叫止乎于礼?你学校国文课没教这四个字的意思吗?!”

  她愈哭愈委屈,哽咽的哭声、她身上香香的味道,加上一室红通通的喜气似乎也让他昏了头……

  “好啦好啦,哭什么哭啊!只是咬一下又没对你怎么样,顶多我负全责总可以了吧!”

  她抽泣说着:“很痛耶,什么叫没怎么样?你咬都咬了,能够负什么责?”

  花尧人不喜欢别人小看他。“谁说我不能负责?好,我决定了,如果你到二十八岁因为我咬你这一口而让你嫁不出去,那我娶你,接收你这只没人要的麻雀!”

  铁定是昏了头,他才会说出这种“牺牲小我”的誓言。在十八岁青春少年的眼中,二十八岁的未婚女性已经是欧巴桑。

  但显然小麻雀很不领情。他记得自己又被那凶巴巴的女人赏了一个大巴掌后,那天接下来的事就演变成伴娘躲伴郎的戏码,要不是这场婚礼显得有些哀伤,大家一定会注意到伴娘不见了、伴郎气急败坏地找伴娘这种鸟事。

  老天,她能不躲他吗?一个疯子打算让她的下半辈子不得安宁,她能不躲他吗?花尧人虽然是疯言疯语,但,她实在不想让自己的未来因他而失去光明,她压根儿不想再和他有任何交集!

  她实行得很彻底。在热得像火炉的盛夏,她考上了中部的公立大学,远离台北市区。其实她最应该庆幸的是,花尧人是个成绩不好又叛逆的小孩,所以后来被花爸爸打包送去美国,眼不见为净。

  一切是那么美好、那么顺利,她重拾笑容,不再像只不成人形、活得胆战心惊的小麻雀。

  接着大学顺利毕业,成了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有一群好朋友,时而游山玩水,时而饮酒畅谈,她日子过得很快活,满意自己目前拥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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