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不必彼此怨恨。”她也不是那么小心眼,认为离了婚就必须像仇人一样。
其实她并未恨他,她知道他喜爱自由、讨厌被人束缚,更则况当初他几乎是在被半胁迫的状况下才答应结婚的,他的厌恶与反感,她也不是不能理解。
“那就好。”蓝牧威笑眯了深邃的双眼。“再说,你没发现一件事吧?”
“什么事?”
“你今天穿着白衬衫。”他指指她略贴身、突显出玲珑曲线的典雅白衬衫。
“那又怎样?”穿这样不能搭公车吗?她纳闷地低头瞧着自己。
“你还是想不到?这么薄的白色衣物若是淋了雨,你说会如何?”
蓝牧威大喝干醋,如果他没出现,她不就要穿着淋湿的半透明衬衫回家?可以想见,公车上的男人会有多么高兴。
“噢!”天晴倏然了解,她倒没想到这一点。
“上车吧!我保证连一根手指头也不会碰到你,行吗?”
“是吗?”天晴低下头,瞪着那只依然紧抓着她纤臂的大手。
蓝牧威收回了自己抓着她的手掌。“我保证。走吧。”
他将伞撑到她头上,小心地护着她走入雨中。
天晴不再推却,或许不是夫妻,反而能够是好朋友。只不过──
呵,有点心酸就是了!
蓝牧威规矩地开车载她回家,果真没再随意碰触她,不过一路上他的话几乎没停过,好像要把分离这八年来她的生活点滴全问清楚似的。
“你怎么没开车上班呢?开车不是比较方便又安全?还是你不会开车?”
“我会。”她回答道:“在美国念书时我会开车上下课,但是回到台湾之后,我就不敢开了。”
“台湾的车的确多了些,而且大家的车品都不怎么好,不管骑车或开车的人都横冲直撞,像在讽车玩命。”这点刚回国定居的蓝牧威也深有感触。
“对啊!有回我还当场看到车祸,有个机车骑士和别人相撞,跌倒打滑冲到我面前,尤其他又没戴安全帽,鲜血流了满面,把我吓死了,从此以后更觉得还是搭公车就好。”想起那骑士像是摔破的西瓜脑袋,她还心有余悸。
“不开也好,以后要出门来找我,我送你去就好了,交通这么乱,自己开车太危险了,停车位也不好找。”
天晴陡然沉默了。要她找他当司机?以什么名义?前妻吗?
太可笑了,而且好讽刺。
在她还是他的妻子时,他连出门上课都没载过她一次,现在离了婚,变成毫无关系的两个人,他才殷勤地表示可以接送她。
果然,他对朋友比妻子好──这是她从很久以前就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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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次!”
五张同样震惊、难以置信的面孔,一齐瞪向正悠闲品酒的沉稳男子。
“你们没听错。”男子喝完最后一口酒,才缓缓地道:“我正打算追回我的前妻。”
“你要和她复合?”欧阳琛差点被嘴里那口酒噎死,而苗天佑则险些打破他正在擦拭的典藏水晶酒杯。
“没错!打从听到她仍未婚的那天,我便下了这样的决定。”想起那张白兔般慌张震惊的可爱面孔,他眼中便浮现一抹温暖。
他温柔的模样让五位好友全看呆了,这样的蓝牧威是他们不曾见过的。
年轻时的他,是意气风发、傲然睥睨世界的,后来被双亲逼迫结婚,变得愤怒且狂暴,而离婚之后,他则浪荡荒唐,夜夜醉卧不同女人怀中。
他们都认为,那是被放出笼的鸟儿欣喜若狂所致。然而不过半年,他又突然和那些女人断绝往来,整个人像泄了气的气球,消沉萎靡。虽然后来逐渐恢复正常,但却又开始像个修道士般不近女色,着实让人捉摸不清他心底真正的想法。
“我爱她!直到离开她半年之后,我才知道,原来自己那么爱她……”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在那种情况下结婚!
当时他才二十一岁──他居然在二十一岁那年,成了一个心机狡狯的女人的丈夫,而那个女人才刚满十九岁而已。
两个人平均起来只有二十岁,对他而言还是太年轻了,简直像在办家家酒,想想实在太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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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起那天那场荒谬的婚礼,他还印象深刻,因为那是他生平仅见最糟糕的婚礼!
气派庄严的纽约圣派崔克大教堂里,出席婚礼的人寥寥可数,在双方家长都刻意低调的情况下,除了新人几位较要好的朋友之外,没有其他亲友观礼。
婚礼过程,新郎从头到尾都臭着脸,神父很有礼貌地挤出微笑,为这对显然不怎么恩爱的新人证婚。
当神父请两位新人交换戒指时,蓝牧威抓起天晴嫩白的小手,不情不愿地为她戴戒指,粗鲁地刮痛了她。当神父宣布他可以吻新娘时,他甚至假装没听见,让天晴闭着眼等待了好久,无论四周的气氛如何窘迫尴尬,她都顽固地闭着眼,坚持不肯睁开。
或许是被她坚定闭着眼等待的模样迷惑了,他在圣坛前大声低咒,然后低头吻住她的唇。
当时天晴以为,他应该会嫌恶地略碰一下就离开,没想到那会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深吻。
长长的一吻结束,他立刻喘息着把头撇开,宛如她嘴上带了病毒;当神父宣布他们成为夫妇时,观礼席传来稀稀落落的掌声,算是给他们的祝福。
婚礼过后,立即举办一场自助式喜宴,采用中西合并的方式,材料新鲜精致,但因为人数太少,所以菜色自然也没有太多,加上水果大约只有八道菜。
席间他依然臭着脸,半点东西也不吃,天晴特地用碟子装了一些菜劝他吃。
“你吃一点吧!这个厨子煮的菜很好吃喔,试试看好不好?”
“不要!”蓝牧威瞧也不瞧,冷冷地拒绝。
天晴不介意他不友善的态度,径自插起一块嫩烤牛肉,送到他嘴边,继续诱哄道:“吃嘛,真的很好吃唷,吃一口尝尝,只要一口就好──”
“你烦不烦呀?”蓝牧威被惹毛了,用力挥开她的手,没想到她一时没站稳,往后颠了一大步,手中的盘子没抓好,整盘菜飞了出去,盘子落地碎裂的声音引起大家的注意,视线全往他们身上移。
“天晴,怎么了?”纪天寒立即紧张地走过来。
“哼!英雄来拯救小白兔免于大恶狼的欺负了,你尽管告状吧!”蓝牧威讽刺完后,根本不理会朝他们走来的纪天寒,转身就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纪天寒恶狠狠地瞪着蓝牧威的背影问妹妹:“是他推你的吗?”
“不是的!哥,是我自己不小心绊倒的。”天晴赶紧替蓝牧威圆谎。必须对亲人撒谎,她也很无奈,但她实在不希望哥哥对牧威的印象更坏。
“天晴,其实哥哥真的很不希望你嫁给他,他实在太过分了!如果那时候我不告诉爸妈就好了……”纪天寒这时才开始后悔,如果他不是那么冲动,妹妹就可以不必嫁给蓝牧威那浑账了。
“我想嫁给他,我喜欢他呀,哥哥!”天晴己经说过很多次了,她不在乎让所有的人知道,她爱蓝牧威。
“我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才会忍痛让你嫁给那浑小子。”纪天寒沉重叹息。他一点都不看好这段婚姻,若不是因为知道妹妹爱那家伙爱得要死,他根本不想让妹妹嫁给他,瞧瞧他在谈亲时还有刚才婚礼的态度,真是气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