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槐只是耸耸肩,并没有意愿去哄一个情绪明显失控的女人。
“那是靳姊姊?”宋纭珊慢慢意识到状况不妙,“她好像很生气?为什么?”
他怎么知道为什么?
这个夏天以来,靳水馨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往的大方开朗都不见了,成天就在为了奇奇怪怪的事情发脾气、使性子。
“你不去追她?”
向槐不作声,以沉默当作回答。
“那我去看看。”宋纭珊一骨碌爬了起来,就想冲出去,可惜因为趴着睡觉太久,手脚有点麻掉,才站起来就又腿软,晃了一下,差点摔倒。
向槐眼明手快,伸手捞住她。刚硬的手臂环住纤细的腰肢,契合得刚刚好。
“你要去哪里?”向槐待她站稳了之后,才放开怀中柔软娇躯,冷淡地说:“坐下,不要乱跑。”
“可是靳姊姊……”宋纭珊焦虑地看看门口,又看看面无表情的向槐。“她是不是气我一直缠着你?我、我去跟她解释……”
“要解释什么?她正在气头上,讲什么都听不进去。”向槐又坐回办公桌后,埋头继续工作。“何况,你能跟她说什么?”
是啊,能说什么?她确实一直缠着他啊,也难怪靳姊姊生气。
可是,她能拥有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别离的日子,已经慢慢逼近……
再借她一点时间,再一点点就好了,可以吗?
甜蜜的小脸露出茫然的神色,让向槐皱眉。
年轻小女孩,为什么眉目间偶尔会有一抹落寞,一闪而过?
“不用想太多,我会找时间跟她谈。没什么大事,你不用看起来这么愧疚。”向槐淡淡地说,用眼神指示,不,应该说逼迫,示意要宋纭珊过去小沙发上坐。
他并不喜欢解释自己,也鲜少谈及女友,不过此刻,有股莫名的情绪,逼得他开口。
宋纭珊叹了一口气。
长得讨喜就是这么占便宜,连叹气都好可爱:明明是个小鬼,还一副装大人、装忧郁的样子,向槐看了打心底觉得荒谬可笑。
“你叹什么气?”他嘴角上扬着可疑的弧度,“你不赞同?”
“男人都这样吗?”听话的小姑娘蜷缩在小沙发上,下巴搁在膝盖上,大眼睛盯着向槐冷峻的俊脸,“老觉得女生是闹脾气、无理取闹。可是有些时候,我们只是在撒娇,希望得到一点注意力而已嘛。”
“原来,你也这样觉得?”向槐偏头打量她,语气带着一点点讽刺。“你怎 知道的?是顿悟、在书上看到,还是有人告诉过你?”
“我……”宋纭珊欲言又止,半晌,才不太甘愿地说:“这是常识好不好?只有女人知道,男人都不知道、也学不会的常识!”
“哦?”向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对这个话题产生兴趣。“那倒要请教,还有哪些女人知道、男人都不知道也学不会的常识?”
笑死人,她也算女人了吗?
乳臭未干的小女生,还一脸专家的样子,看了就好笑!
“很多啊。就像刚刚,你应该不顾一切追过去安抚靳姊姊才对,而不是在这里要冷酷、耍性格,这是大错特错,没有一个女人会欣赏这种个性!”
“你的意思是,女生无理取闹的时候,也要跟着一起闹?无条件的当出气包?还要低声下气?”向槐摇头,视线转回电脑荧幕,“这种想法太幼稚了。你以后不要这样要求你的男朋友,保证他会跑掉。没有男人受得了不讲理、爱撒娇的女人。”
“真的吗?你很讨厌不讲理、爱撒娇的女生?”年轻就是好骗,才听这两句话,宋纭珊就开始发愁了,秀眉微微蹙起,好担心的样子。“那、那我怎么办?我算不算很爱撒娇?”
薄薄唇际泛着漫不经心的浅淡笑意,向槐盯着电脑荧幕,一面慢吞吞地说:“我不知道,那是以后你的男朋友该担心的。”
“喔。”宋纭珊圆亮猫眸突然暗了暗,“说得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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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证明,宋纭珊是对的。那天向槐没有追出去解释、安抚,是个大错误。
谣言在保全公司里开始流传,而且,版本一个比一个荒谬。
比如说,向槐周旋在两女之间,很幸福。
比如说,大老板的千金宋纭珊倒贴大帅哥向槐,想要委身相许,不计名分地跟着他。
比如说,向槐好比陈世美,为了巴结老板、贪图荣华富贵而抛弃旧日女友。
比如说,向槐已经受够,如果再让他听见更荒谬的留言,他就要揍人了!
最后这一项并不是流言,而是真的--这是宋纭珊观察之后得到的结论。
“向槐……”办公室里,听完又一个弟兄缩头缩脑来报告流言最新发展之后,向槐的脸色已经阴霾满布,宋纭珊怯生生地挨近,拉拉他的衣角。“你……不要生气。”
向槐不作声,如刀雕出来的俊脸上,神色冰冷,令人望而生畏。
“为什么不要生气?”他反问。“这些谣言里面,有哪一个字、哪一句话是真的?莫名其妙被传成这样,还不能生气?”
他没有直接找上那些乱嚼舌根的人、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已经算客气
“可是……你生气好像也没有用?”宋纭珊绞尽脑汁,才想出一个不怎么样的答案。
向槐冷冷看她一眼。
“对不起,给你惹来这么多麻烦。”她很认真地说。头俯得低低,一脸懊丧与焦急。“我以后……不要来这边、不要跟你来上班好了。”
向槐还是斜瞄着她,思索着。
这段日子以来,要叫她离开自己身边几个小时,她就哭天抢地、百般不愿,出尽花招,就是要跟在他身边。
这小妮子虽然很烦人,但是向槐知道,在骄矜任性外表下,隐藏着无助与恐惧。
而现在,宋纭珊居然主动开口,不要跟了?
“是不是水馨跟你说了什么?”
他只是试探性地问问,没想到,宋纭珊一听,立刻睁大了眼,神色惊慌。
“没、没有啊!”
还口吃!明明就是心虚!向槐眯细了眼,“说。”
“就、就是……”她口吃得更严重了。“反正、反正都、都是我的错。我知道啊,所以我、我才会说……”
“我不是问你这个。”向槐打断她。“我问你,水馨找过你对不对?她跟你说了什么?”
沉默。小姑娘咬住下唇,不肯答。
盘算了几秒钟,向槐作出决定。“好,你不说没关系,我去问她。”
“不要啦!你不要去!”眼看人高腿长,转瞬间便已经迅速栘动到门口的向槐,就要跨出办公室的门了,宋纭珊冲过来拉他。“我跟你说就是了,你不能、不要去找靳姊姊!”
她的力气大概只够拉小狗,像向槐这种巨犬型的,怎么可能拉得动。向槐轻轻一甩手就摆脱她,笔直大步走了出去。
走廊上,末纭珊还是死命拉着他,恳求道:“拜托你等一下嘛,我说就是了,你不要这样!求求你!”
宋纭珊这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大概这辈子还没开口求过谁,不过,很可惜地,她求的对象错了。
向槐充耳不闻。“你回办公室去,这样拉拉扯扯不好看,想要引来更多闲言闲语吗?”
他一面说着,长腿还是不停,往电梯迈进。
听他这样一说,宋纭珊果然止步了。她的脸蛋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一片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