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的出现是突发状况,打破了他的某些设限,不过例外只有一次。
“你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多认识一些人对你又没有坏处。”
“当然有。至少我很讨厌被打扰。”见她又想对他发表“朋友是无价珍宝,远亲不如近邻”这类的长篇屁话,他干脆拿回主导权,转移话题:“密码记住了没?”他问的是那张金融卡。
“有、有点忘了。”
他就知道。贺世祺赏她个白眼,再重复一次,满意跟着他念了几次,越念越熟悉、越念越顺口。
“呀!密码是你的生日,对不对?”
“对。”懒人用密码,出生年月日,最容易被破解的危险密码。
“和我哥同一天,很好记,我记住了。”
“你有哥哥?”
“嗯,我家就我和我哥两个小孩,一家四口。”
“我还和乐融融哩。”
他满不在乎的嗤笑,让满意想起了他的家庭情况,有些懊恼自己在他面前提到家庭的幸福美满,感觉像是在炫耀,但她真的没这种恶劣的想法,只是一时无心。
“对不起……”
“你在对不起什么?!我就知道,刚刚煮给我吃的那碗面里加了什么不该加的东西,呀?!”他作势要捏她软嫩嫩的脸颊。
“才不是!我的意思是……那个……”
她不用说他也知道,这小妮子,何必介意这种小事?
“你的家庭幸福快乐跟我现在无家可归八竿子打不着边,不是你幸福多一点我就会不幸多一点,道什么歉呀?!”他故意弄乱她的发辫,笑意爬满他的双眸。“你就继续幸福下去吧。”
他一点也不会嫉妒她,更不会觉得当她笑得幸福时是扎眼的。
“你家人是不是也都像你这副德行?”
“什么意思?”
“单纯的笨蛋呀。”什么样的家庭养出什么样的家伙。
“少乱讲,我家人都很好的!”
“我没说你这种德行不好,很可爱呀。”没烦没恼的快乐。
“我家倒是真的没遇过太戏剧化的大事,我们的日子很平淡,所以变成单纯的笨蛋也很正常吧。”
“真好。”他由衷地说。
他也希望有“平淡”的生活,平平淡淡,无波无浪,不要惊涛骇浪,如涓涓细流就好。
她看着他,他回她一抹笑,笑中有同等的鼓励,让她扫却阴霾。“嗯,真好。”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满意今天要上课,虽然只有半天,不过她和另一名老师留下来将小朋友玩的玩具全部清洗干净,忙到下午两点半,正好赶上巷口面包店的面包出炉,她挑了两袋,现在多了贺世祺一张嘴,该买的东西数量都得两倍两倍往上加。
是不讨厌这种感觉啦,只是她自己也有察觉,她的行为已经超出关怀邻居太多太多了,她虽然有点小博爱,却不至于泛滥到连自己都无法收拾的地步。
那天,他才刚搬来,她心里好奇新邻居是怎样的人,所以从自己的屋里往他家看,想瞧些端倪。隔着窗户,她看到他坐在阳台,抽着一根又一根的香烟,隐约可听见在咒骂什么,一手爬梳着头发,手臂遮住他半张脸孔,一手狠狠握拳--就只是那样的一幅画面,她竟然鼻头一酸,几乎有股冲动想要跟他说说话、想要安慰他。
她接近他,是带有目的。
几天之后,她终于找到机会,也鼓起勇气,主动与他攀谈,虽然早有准备会得到他的冷睨及不友善,但她的坚持死缠似乎收到成效。
他现在会对她笑,也会和她天南地北闲聊,对她的戒心一点一滴撤除,这是好事吧,嘻。
“对了,要记得领一些钱去帮他挑衣服,他总是要去找工作吧,正式一点的衬衫和西装裤是一定要的。”满意买完面包,先绕去提款机领取家用,插卡,嘴里默默念着密码,手指上的动作也没停。“嗯……先查余额,万一里面连一千块都没有就不能领--咦?!”
满意一毛钱都没有领,握着金融卡的双手还在微微发抖,她急急跑回贺世祺家里,用他给的备分钥匙--她本来不收的,可是他坚持塞给她,因为他痛恨早上必须爬下床替她开门,干脆给她钥匙最省事--打开铁门,嘴里正要喊他,却看见他躺在客厅地板上,脑袋下垫着抱枕,一旁的笔记型计算机已经进入省电模式,他闭着双眼,像个贪睡的孩子,一点也没被她惊醒,宝宝仍是咬住他的牛仔裤管不放,只是睡得和他一样熟,狗脑袋枕在他的脚踝上,平时剑拔弩张的一人一狗竟也能和平相处。
满意着迷且不忍心破坏这样的祥和,所以她放轻动作,蹑手蹑脚掩上门,将所有音量降至最小,就算她被金融卡里显示的巨款吓到不知所措,那也不及让贺世祺与宝宝好好睡觉更重要。
“个,十、百、干、万、十万……”再上去的位数虽然知道怎么数,但是满意这辈子看过的最高金额仅止于六位数,再进阶就太陌生,何况还是比进阶更进阶的数字。“他竟然放心将这么多的私房钱交给我处置,就算我不吃不喝好几年也不见得能赚到里面数字的一半吧?不行,我要把卡片还给他,要是帐户里的钱有什么闪失,把我卖掉也赔不了。”
就在满意握紧手上的明细表,作下决定的同时,又快又狠的门铃声响起,叮咚叮咚叮咚叮咚毫不间断,显示按门铃的人毫无耐心,甚至从门铃的急促能听出门外来者的不怀好意。
太没有礼貌了!
满意跳起来去开门,想阻止嚣张的按铃方式吵醒贺世祺。她打开门,就见门外站着一名怒气冲冲的中年男人。
“你要找谁--”
“让开!”中年男人沉声一喝,他身后的另一名男人便上前将发愣的满意拨到一旁,让中年男人登堂入室。
“你们--”满意完全来不及阻挡他们,更别说问出他们的身分与来意。
一只长腿横亘过来,正好踩在墙上,形成屏障,挡住门口,裤管上当然还叼着一条小小哈士奇。
“进别人家前,不用问问主人准不准你们滚进来吗?”贺世祺醒了,谁在那种火气十足的按铃声下还能维持熟睡?又不是吃了安眠药的猪。
“这里算是一个家吗?!看起来只比仓库好一点点!”中年男人毫不客气地批评。
“没人请你到‘仓库’来。”贺世祺冷淡的撇撇嘴。没想到住处竟然轻易被查到,他以为自己已经够小心了。
“若不是我请不动你回家,你以为我爱来吗?!看看你住的是什么地方?!你房间的浴室还比这里大上几倍,你住得惯吗?!逞什么强?!赌什么气呀?!马上跟我回去!”中年男人伸手去捉他。
“我不会回去!”贺世祺挣开他的手。
“你这孩子脾气为何这么倔?!我都亲自来请你回去,你还不满意吗?!”中年男人拉下老脸。
“我从头到尾没听见半个‘请’字。”贺世祺作势掏掏耳。
“我的行动还不够明显吗?!”难道要他三跪九叩才叫明显?!
“我倒认为你撵我离开贺家的行动更明显。”尤其是当日立刻将他从副总裁刷下成为襄理,以血统来取代他的努力。从那天起,他就明白中年男人的真正心意,现在八成是正牌的贺家少爷没本事稳坐副总裁的位置,才会想要找他回去收拾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