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不行,她最好别再去春流花屋,也别再学什么花艺了,这个课再上下去搞不好她会先疯掉。
为了她自己好,也为了刘志宣,她一定得离罗隐远一点……
向宛青这样告诉自己,决定等天亮了再打电话去给罗隐,直接告诉他她不再去上课了。
对,就是这样,把烦心的事尽早解决,她光要应付刘家的人就已经够累的了,没必要再为插花这种小事增加心理负担。
当然,这件事她也没有必要再向刘志宣报备,否则,他一定又要问一大堆问题……
一思及刘志宣,她的情绪又急转直下,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一年来,她和刘志宣在一起并不是很愉快,刘志宣喜欢干涉她的所有事,吃什么,穿什么,住哪里,他都要管,更得随时向他报告她的行踪,好像不掌握她的一切他就不安心似的。此外,她还发现,她愈不想做的事,他就愈要叫她去做,她若抗拒,他就不高兴,有时还会发脾气,她为了不破坏两人的关系,到后来只好一一妥协,任由他安排。
像这次学插花的事也一样,她明明说不想学,他却非要她学不可,那种被强迫的郁闷感一次次累积下来,成为她心中始终化不去的一道阴影。
所以,这次她想借着这件事来点小小的反抗,让刘志宣明白她也有她自己的想法,毕竟,真正的爱情不就是该两人互相尊重吗?
愈想愈理直气壮,心情也豁然开朗,她给自己打气地笑了笑,又倒回床上,打算趁着天亮前再睡一下,把过去几天流失的精神补回来。
正当她迷迷糊糊地快睡着时,手机铃声却突然响了。
她闭着眼,摸索着床头的手机,好一会儿才从枕头下找到那支响个不停的手机,带着浓浓的睡意应了一声:“喂?”
“向宛青,我是罗隐,吵到你了吗?”罗隐温和而低沉的声音从另一头传了过来。
一听见罗隐的声音,她陡地睁大眼睛,睡虫全被吓跑了。
“罗……罗先生?”她骇然地坐起,脑袋因这突来的打扰而隐隐作痛。
“你还在睡吧?”他的声音略带着笑意。
“呃……是……”她看了一下时间钟,才五点半,这个人打电话来给她做什么?
不!等一下,他为什么有她的手机号码?印象中,她并没有告诉他啊!
她愕然地想到这一点,好不容易才平缓的心情又变得忐忑。
“你现在有空吗?”他又问。
“有什么事?”她有点不安。
“我帮你预订的花今天凌晨开了,我想带你一起去看。”他解释。
“帮我预订的花?”她呆了呆。
“那种花非常稀有,今天正好可以用来插花,你如果喜欢,其余的将用来布置婚礼会场。”
“可是我……”她想告诉他她已决定不再上课。
“我已经在你家楼下了,快下来吧!”他不让她有开口机会,直接就道。
“嗄?你在楼下?”她惊呼。他……他又怎么会知道她住的地方?
“是啊,我等你,十分钟。”
“等一下……喂!喂!”她急道,但他却已切断通讯。
怔怔地握着手机发了好几秒的呆,她才惊慌地冲向阳台,往下一看,果然身着白衣的罗隐就站在公寓楼下,还仰起头对她招招手。
老天!
她暗抽一口气,缩回身子,奔回屋内,焦虑地走来走去。
怎么她老是遇到一些霸道的人?刘志宣是,罗隐也是,不但没事先商量,一大早就跑来找她去看花,也不看看时间,更不给她考虑的机会,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她没好气地咬着下唇,顿了一下,还是决定下楼去和罗隐把话说清楚。
赶紧梳洗一下,换上一件洋装,她匆忙地搭电梯下楼,却在走出大门时才懊恼地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依照他的时限,赶在十分钟内下楼。
“早。”罗隐倚在车旁,噙着他惯有的微笑看着她。
“你……你怎么会知道我住这里?”她瞪着他,心脏又开始莫名地狂跳。
今天的他把长发柬起,整张俊脸的轮廓更加清晰,细长的眉目,英挺的鼻梁,薄润的嘴唇,在明亮的光线下,那份清灵之气更加显耀。
她突然想起上次在花屋作的那个春梦,想到他那可以溺死人的热吻,以及他的指尖在她身上挑起的情欲,心一颤,整张脸蓦地烧红。
停止!别想!别去想!
她惊慌地对自己的大脑下达制止令,急急把眼光从他脸上移开。
“我请刘夫人告诉我的,因为婚礼的布置得和你进一步讨论,必须和你保持联络。”罗隐解释道。
“哦……”她神色不定地应了一声。
“你的脸色很苍白,昨晚没睡好吗?”他直盯着她。
她心一震,像被发现了什么秘密,连忙抚着自己的脸颊,迭声否认,“不,我睡得很好,睡得非常好……”
那些困扰她的梦境绝不能让他知道。
“是吗?那就好,可别因为身体不舒服而想跷掉下午的课。”他揶揄道。
“其实,我正好要找你,有关我上课的事……”她连忙接口。
“啊,没时间了,车上再谈吧!”他打开车门,推她上车。
“等等,我下来是想告诉你,我并不想看什么花,我只想在家休息……”她定在车门前,转头对着他抗议。
“休息对你没有用,你得出去走走才能消除你内心的压力。”他扬起嘴角。
“我并没有什么压力。”她大声澄清。
“别否认了,你的肩膀线条硬得像石头一样,加上一脸愁容,你这样可不像个快要结婚的新娘。”
她愣住了。
有这么明显吗?她的紧绷和焦虑,都藏不住吗?那刘志宣也看出来了吗?
她惊惶不安地自问着,有点担心自己在刘志宣面前是否也苦着一张脸。
“走吧,去了你就会很开心的,因为我特别订的那些花,其实是要用来帮你设计捧花。”他说着硬将她推进车内,关上车门,再从另一边上了驾驶座。
她怔了怔,喃喃地道:“捧花?”
“是啊,你不是还有两个星期就要结婚了吗?我今天要先拿一些回来试用。”他笑着启动车子,快速驶出巷道。
还有两星期……她都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婚礼就要到了。
一想到此,她的胸口突然觉得滞闷。
“好了,别蹙着眉头了,我带你去看看花,你的心情一定会轻松许多。”罗隐边开着车边道。
轻松?她低头看着自己搁在膝上握得关节泛白的手指,在心里暗叹道,和他在一起,谁能轻松得起来?
这样坐在小小的车内,空气中全是他身上那股深沉如麝香的气息,呼吸之间,整个胸腔就被他的气息占据,逃都没得逃。
她把脸转向车窗,小心地喘口气,调整胸口那份异样的鼓胀感。
“为了你的婚礼,我特地帮你挑选了一种非常特别的花。”他接着又道。
“什么花?”她有点好奇。
“去看了就知道,今天先拿几株回去插,你可以试试看自己先绑个捧花。”
听他提起插花,她立刻转头急道:“我想告诉你,我不想学插花了。”
“怎么?才上一次课就想放弃?”他似乎一点也不诧异,只是淡淡一笑。
“我觉得自己不适合学花艺……”她随口找个理由。
“很多人并不知道自己适合什么,向宛青,你该不会是想逃避吧?”他转头看她一眼,在心里暗暗冷笑。
想逃了吗?果然感觉特别敏锐,其他女人在这时候早就被他电得晕头转向了,她却还有理智抵抗他,可见道行的确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