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得大惊,“庭儿……”
“就这么办。”冠庭憋着笑看他愁眉苦脸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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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三更半夜,军营静悄悄一片,只剩下值班守夜的士兵,冠庭这才提了桶水,来到比较无人经过的树下,用块布拧湿来擦身体,一边发出呻吟,双肩早被战甲给磨到瘀青长茧,还有一些大大小小早已结痂的伤口,虽然不在意留下疤痕,但也为此吃了不少苦头。
“唉!好想痛痛快快的泡个澡。”自己都能闻到身上的汗臭味,活像在猪舍里打过滚,都快被熏晕了。“我真想念家里的浴缸、马桶和水龙头,以前都不觉得那些东西有多重要,来到这里之后,简直像是生活在蛮荒里,要什么没什么,偏偏连手和脚都不能露出来,都快热死我了。”
想到家,自然就想到亲人。
冠庭忍不住泛红了眼,爸爸和大哥、二哥说不定以为她被瓦斯气爆给炸得尸骨无存。当她清醒之后,发现挂在脖子上十几年的绿陨碎成好几块,像是替主人挡去了灾难,才让她得以存活下来,不过却再也回不去了,他们一定很伤心吧!可惜她没办法联络到他们,否则真希望能告诉他们一声,她还好好活着,只是在另外一个空间罢了。
不能哭!她孩子气的用手背抹去泪水,就怕一发不可收拾,真的嚎啕大哭起来,现在一切只能靠自己,要是意志软弱下来,那真的不知道未来该如何熬下去,所以她要坚强。
沙!沙!
“是谁?!”冠庭机警的回头喝道。
只见一具高大的黑影就矗立在不远处。“是我。”
认出对方的声音,她心头一惊,“大将军!”没料到这个时间会碰到他,慌忙将衣衫整了整,起身回话。
“你没事吧?”
冠庭吸了吸气,不让对方听出异样。“报告大将军,属下没事。”不想被他看到自己脆弱哭泣的模样。
月光让他脸上的铁面具看来更增添了几分阴森冰冷,不过他的嗓音却是沉稳醇厚,反倒不会令人害怕,而不自觉的安定下心。
“……碧落都跟我说了。”沉默片刻,他再度开口。
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啊!”碧落是军医的女徒弟,也是整个军营里除了军医之外,第二个知道自己真正性别的人。
“你该知道这可是欺君之罪。”早知她是女子,就不会让她继续待在军营。
“大将军……”
大将军声音平稳内敛。“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原本在知道这件事之后,该让你离开军营,不过如今你已经成为我不可或缺的左右手,少了你,犹如断了一臂。”
能听到这些话,冠庭感动的说不出话来,不愧是她最崇拜的人,在她心目中,大将军就是她的赵子龙。
“本大将军再问你一次,如果你要继续留在军营里,万一秘密被揭穿了,王上降罪下来,你会后悔吗?”他问。
冠庭深深的吸了口气,脸上净是义无反顾。“属下不后悔。”
“本大将军也不会因为你是女子,而对你有特别待遇。”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不过面具下的黑瞳仿佛是在微笑。
她昂起下巴,“属下知道,也不需要特别待遇。”
“很好。”大将军满意的说。
冠庭知道自己说服他了。
“大将军,属下有一事相求。”
他回过头来,“说吧!”
“我爹的病情始终没有好转,军医的意思是说最好能够回乡安静休养,否则只怕再昂贵的药材也救不了他。”她提出唯一的要求。“所以属下希望大将军允许,让我爹告病回乡。”
大将军沉吟一下,“鲁叔的病的确不能再拖下去,我会上奏朝廷,让他尽快回乡养病。”鲁起也算是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是该替他设想。
“多谢大将军。”冠庭迭声道谢。
“往后有任何问题,都可以直接来找我。”
她点头如捣蒜。“我会的……不,我是说,属下遵命。”
冠庭似乎听到一声轻笑,不过可能是错觉吧!
直到大将军离去良久,她才打了下自己的脑袋。“我真笨,好不容易可以跟大将军单独说几句话,怎么不想办法留住他,问问看他有没有喜欢的对象?或者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我真是笨死了。”她扼腕的叫道,面对自己的偶像,当然想多了解一点。
“不过大将军就是大将军,行事稳重,让人信赖……唉!果然是我心目中的赵子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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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了一整晚的鲁起,病情似乎更严重了。
冠庭照顾了他整晚都没阖过眼。“爹,喝口水。”
“咳……爹这破身体真是连累了你。”他知道她需要休息,好应付随时会发生的战事,偏偏自己又不争气。
她秀眉蹙紧,“爹,你这样说就太见外了,你是我爹,照顾你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事。”
“爹这两天仔细想过了,决定听大将军的话回乡养病……咳咳……”鲁起面无血色,连说话的声音都很微弱。“不然只会拖累大家……庭儿,爹不在,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上了战场千万要小心……不要大意。”
“我知道,爹。”冠庭帮他拍着背,正好军医走进营帐来。
军医详细的望、闻、问、切之后,脸色很是凝重。“鲁老弟,我就直说了,你这病要好得远离战场,好好的静养才行。”
“这点我自己明白……咳咳……我已经决定告病回乡了……咳……”
他点了点头,“这样是最好。”
“请问军医叔叔,我爹乎日要多注意些什么,这样我才好告诉以后要照顾他的人注意。”她考虑周到的说。
颔了下首,“自然食物不宜太咸,平日要多饮水,以湿化痰液,有利排痰,还有酒更不能喝了,我会开一张药方子让他带回去,每日三餐都煎来喝,只要半年便有成效。”
鲁起老脸一垮,“不能喝酒,活着有什么意思……咳咳……”
“爹,命都快没了,还喝什么酒?”冠庭一脸悻悻然。“我会请隔壁的刘婶多多照顾你,相信她会很乐意帮这个忙的。”
老脸一红,“咳咳……你这孩子,人家是个寡妇,常往我这儿跑成何体统……咳咳……真是胡闹,咳咳。”
“寡妇不是更好,难道还等着拿贞节牌坊吗?”冠庭吃吃的笑着,“人家刘婶对你那么好,爹难道一点感觉也没有?”
他还在嘴硬。“还胡说八道!”
冠庭看得出他只是难为情而已,其实彼此都有意。“知道有人照顾着爹,我才能安心,爹也不想让我在战场上分神吧?”
“你呀……咳咳……”
就在这当口,号角声响起。
她陡地敛起轻松的笑容,听出这是敌人来攻的信号。
“快去吧!爹不会有事的,自己要小心。”鲁起在心中叹气,委实不忍见她一个姑娘家却得上战场与敌人厮杀,把自己当作男人,都怪他这副身体太没用了,才会连累了她。
“爹,那我走了。”朝军医点头示意,转过身去,拿起头盔和宝剑,跨着大步走到营帐外。
这时,在前方侦查敌情的斥候赶回来报告军情。
来到主帅的营帐内,听完敌军的情况,大将军看着三位裨将军,想听听大家的说法来作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