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以为意地笑道:“我武艺不错,一点都不危险,难得你喜欢,这点小事算不上什么。”
“你的安危比一切都重要。”她衷心地叮嘱。“若你有什么事,我该怎么办?我会很担心的。”
听见她的话,尉迟滕的心鼓动得厉害。这是什么感觉?她这样说,他竟有今后得好好爱惜她的使命感,因为他不想、不能、也不要让她担心。
“好,听你的。”他点头承诺。
小月倚入他的怀中,额头轻轻地摩挲他的胸膛,想要更偎进他的怀里。他有一双如湖水般平静柔和的眼眸,只要一对上他的眼,整个人都会变得宁静轻松下来,让人不知不觉沉溺在其中。她揉着眼睛,在他怀中真的很易入眠呢!
才不过一刻钟,怀内的人儿竟没了动静。尉迟滕已知原因为何,轻摇她的肩膀。“小月,你别睡着,我有话要和你说呢!”
“我困……”不知为何,这阵子她真易累啊!
“真是的,你先不要倒头就睡。”他把脸靠近小月的黑发,专属她的芳香扑鼻而来。“趁现在没人烦扰我们,我有要事要告诉你,你要听清楚。”
“好,你说。”她强要打起精神。
“后天我就要进京面圣,然后到黑龙江迎战俄军。”
小月一听,仿佛被电到一样,惊得猛地抬头望进他深邃的眼中。
“这是圣旨,今天才接到的。”尉迟滕凝视着她,缓缓牢牢握住她的手,使她想挣也挣不开。
“滕,你又不是朝廷命官,为何要派你去?”她双手绞着绢帕,有一丝紧张地说道。虽然早就知道他经常为朝廷出征,但以前她是用旁观者的身分去看待,而现在他已是她的夫君,她就不能不担心啊!
“去年我跟沙俄军队交过手,对他们较为熟悉,皇上派我协助傅桓将军。”他避重就轻地回答,不想她过分忧心。
“一定……要去吗?”小月噘着小嘴,茫然大眼凝上泪珠,一副无奈地抓紧他的衣襟。
尉迟滕抚着她莹洁的秀颈,在她额间印上一吻。
“皇上对我有养育之恩,再说,身为臣民,我应该为他分忧解劳。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地凯旋归来。”
“你这一去,恐怕最少要半年吧?我会很想你……”她心中一窒,舍不得他出远门。
“我会捎信回来给你报平安的。”他宠溺地低语吩咐。“你乖乖在家等我回来,知道吗?”
她清澈的水眸迎视他深邃的瞳眸,停止了悲伤,认真地点头答应。
就这样,他们形影不离了两天,陷溺在彼此的思念和不舍的情绪之中。临行前的一夜,他们相拥成眠,更珍惜每一个情感沸腾澎湃的时刻。
翌日鸡啼,驱走了他们的温情,唤醒了离别的愁绪。
尉迟滕起身穿戴,俞小月也起来替他打点一切。纵然他现在只是动身进京,还未上战场,但她已经有生离死别之感。
唉,她的心很酸啊!她何时变得这么黏人、这么依赖他?从前她绝不会这么挂心别人的。
她轻声唤他:“滕……”接着靠入他温暖的怀中,她的眼泪开始落下。这样的男人,这样的怀抱,怎么能够放得开呢?
可是她偏偏不能不放开啊!
“怎么?”他半侧着身看向她,眼中闪过一抹复杂,明白她的不舍。
“为我珍重。”她语重心长,离情依依。“我等你回来。”
看着她纤弱的身影,他心中莫名抽痛,给了她一个最后的拥抱,然后快速别开眼,刻不容缓地转身踏出寝室。
尉迟滕此生从来没有一刻,如现在般害怕“别离”的感觉。
小月没有跟出去送行,免得自己更依依不舍,只是直走入内室,坐在床边,低下头,不让他看见眼中的泪水。
与君为新婚,兔丝附女萝;兔丝生有时,夫妇会有宜;千里远结婚,悠悠隔山陂;思君令人老,轩车来何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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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滕和傅桓的十万大军,在艳阳普照、天高气爽的时候,从黑龙江骁骑营出发。
马蹄飞扬,骑兵开路,顿时奔践出一条深邃的沙湾,浩瀚的大军足足行进数公里长的路程,在一处两侧峡谷交错的山坳处,尉迟滕让队伍停下来驻营。
尉迟滕展眉轻笑对博桓说:“虽然我们坐守于此,粮草充足又有天险可依,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但仍不宜只守不攻。对方虽然来势汹汹,可他们长途跋涉,人倦马疲,只要加强守卫和进攻部署,再派人去打探敌军动向,应不难对付。”
“现在最要紧的是想个退敌之策。待他们久攻不下时,我们再断其去路,从后追击,打他个措手不及。”傅桓微微敛目,谨慎地思索。“听说这次的俄军将领,就是上次跟你交手的人。素闻他城府很深、老奸巨猾,你要加倍小心注意。”
“末将知道,绝不会辜负皇上期望。”尉迟滕说着,随手执起两枚旗令分别放于地图上。
兴兵打仗,必要先夺他人之势,出其不意,方能稳操胜券。这次,他要让沙俄的军队,在大清铁骑响彻天地的嘶喊声中惊觉,谁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将军,副将。”帐中正商量着行军策略,帐外突然有人急报。
在门口的胡少威眉峰一蹙,有些不悦,一把掀开帐帘,斥道:“主帅正在商议军政,你是哪个营区的,这般没有规矩?”他不仅是尉迟滕的贴身下属,现亦身居军政要职,算是士兵的上级。
“让他进来吧!”坐在大椅中的傅桓吩咐道。
“有何急事禀报?”尉迟滕幽暗的黑眸,深邃得好似入夜的晚空,黑眼睛好奇地注视着士兵。
“启禀将军、副将,根据探子回报,俄军已经开始逼近了。”
这时帐外吹起号角的警报,那闷闷声响盘旋在长空中,为两国交战正式揭开了序幕。
帐内一时沉静下来,傅桓抬手揉了揉眉间,略显忧虑;胡少威则带着疑问,看向呼吸依旧沉稳,率先走出营帐的尉迟滕。
“所有兵将必须全力应战,依计行事,不得擅作主张,不听号令者一律按军法处置,严惩不贷。”尉迟滕在已聚集的众兵将面前,高声宣布。
“属下领命。”将领们一个个俯首听命,气势如虹,扬声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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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小月轻握着绣花线,小手无意识地缝制着给夫君的袍衫,愣愣看向窗外,闷闷地叹了口气。
自从尉迟滕离开后,她的心思就好似跟着他一起离开,跑得好远好远,好不容易才能被唤回身躯之内。
滕那双温柔的眼眸,萦绕徘徊在她的脑海里,让她每日受到相思的煎熬,却也无能为力,只能每晚躲在被窝里啜泣,独饮那苦涩的泪水,让思念的痛苦在每晚夜深人静的时候,侵袭着她的心。
幸好在顺欢和两位嫂子的陪伴下,她最近也宽心许多,心里唯一挂心的,就是尉迟滕为何三个月以来,都没有捎信回来报平安。
忽地,一阵恶心感又自体内升起。她捂住唇,直接冲到屋外,一阵阵可怕的呕吐声响起,一口接一口地将中午吃的食物全都呕掉,就连泪水都不甘示弱地猛飙出来。
她不知道吐了多久,只知道自己已经吐不出任何食物,能吐的只有一滩一滩微苦的胆汁。她一脸苍白,没有吐得这么凄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