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灵儿一吓,什么时候二哥开始重视那女人了!颤抖的手指向花厅的方向,“娘……派人把大嫂带到花厅去了。”
花厅!
秦闇身影一转,又朝花厅奔去,秦灵儿也想跟去……
“我劝你最好别来,不然我立刻召集全城的媒婆过来,把你嫁掉。”
他向来说到做到,吓得秦灵儿再也不敢前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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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厅外,七、八名年老的嬷嬷一字排开,挡住大门,不许任何人进入。
花厅内,秦母气势威严的坐在主位,她一手端着茶碗,一手拿着茶盖,眼似垂闭,边呼着茶上的热气,边拨开茶里的叶子。
“老夫人,人带来了。”两个粗壮的仆妇押着红珠进来,推着她在秦母面前跪下。
“红珠!”跟着追来的芃瑄一看红珠被推倒在地,立刻奔过去扶她。“疼不疼?要不要紧?”
红珠摇了摇头,害怕的睨了秦老夫人一眼。
“婆婆。”芃瑄陪着红珠一起在秦母面前跪下。“红珠并没有错,那封信是芃瑄写的,婆婆若是要怪罪的话,就怪芃瑄好了,千万别为难红珠。”
虽然明白自己在敦煌的地位微不足道,可是从来没有想到会微不足道到连写封信递个家书的自由都没有。
最近的日子她备受冷落,也激起了她思念故乡爹娘的心情,所以今天一早她便写了封信,想藉书信的往返来纾解一下心情的苦闷跟乡愁。可是信才由红珠拿出房,正准备找个人送回京城时就出了事情,红珠不但莫名其妙的被秦老夫人派人抓住,就是自己也被“请”到花厅来。
芃瑄实在不明白,写封家书真有这么大的罪吗?瞧这花厅内八人、外八人的层层戒护,就是她在京城王府时,爹在审人都没这么大的阵势,想不到自己到敦煌才多少天,就让人用如此“大礼”的伺候着,若是疼爱自己的爹爹知道了,不知要有多生气?
“老夫人……”红珠吓坏了的看着堂上的老夫人,不明白自己拿郡主写的家书找人送信而已有什么错,为什么被人揪到花厅来审问?
“放肆。”押着她的仆妇一见她开口,二话不说的就挥来一掌,打得她眼冒金星的住了口。“老夫人还没问话,轮不到你这贱婢开口。”
“住手,你做什么?”芃瑄保护的抱着红珠,无法置信的望着堂上视若无睹的老夫人,她竟默允纵容这种私刑!
红珠脸颊吃痛,滚了滚眼眶的泪水,就是忍着不敢流下来,那股委屈样儿看在芃瑄眼里,更是觉得不舍跟生气。
“婆婆,您要是有什么误会尽管开口问好了,不要这么责打红珠。”她护着红珠,坚定的说着。
秦母没有说话,只是稍稍抬眼望了望芃瑄,又自顾自的喝起茶来。
过了许久,她手中的那碗茶喝光了,由身边的老嬷嬷接走之后,她才抬起头来,睨了红珠一眼,“你就是郡主陪嫁过来的小丫鬟红珠?”秦母的眼光始终没有停留在芃瑄身上。
“是的,老夫人。”红珠伶俐的答道,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招来一个巴掌讨打。
哼笑一声,秦母道:“人倒是挺机灵,难怪能成为郡主的心腹,为她传情送信什么的,敢情你在京里时,也常常做这种事情?”
指桑骂槐的态度甚是明显,芃瑄的睑颊顿时一阵惨白。
红珠一惊,更是急急的想辩解:“老夫人请不要误会,红珠从没帮郡……”一句话还没说完,又是一个火辣的巴掌甩下,只觉眼前一黑,她白皙的颊上又多了个五指爪印,痛得她再也忍不住的淌下泪来,嘤嘤咛咛的低泣。
“大胆贱婢,老夫人没让你开口,你说什么话?”打她的仆妇大声斥责。
红珠虽然是吃痛的哭了起来,但却仍不住的为主子辩解:“老夫人明鉴,郡主确实没做什么,她只是想念王爷跟王妃想写封家书而……啊,是真的,老夫人,请您别误会郡……啊!”几句话没说完,接连几个又重又响的耳光就打了下来,痛得她哀叫连连,嘴角流血,再也说不出话了。
“够了,别打了……别打了。”芃瑄心疼的挡在红珠面前,替她挨下了接踵而来的两巴掌。顿时,白嫩粉皙的美丽脸庞出现了两道殷红血印,红肿的颊上还沾染着红珠的血,看来格外的触目惊心。
秦闇踢开花厅大门的刹那,看到的就是这幅主仆相拥,互相依偎的景象。
仆妇虽大胆,却绝没有想到会打到郡主,于是吓得整个人跪倒在地上,求救似的看着秦老夫人。
秦母也没有想到郡主会以身相护,因此看着芃瑄脸上的血痕,竟也有些不知所措。
在现行律法下,辱骂皇亲、殴打国戚可是唯一死罪,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娘,您说孩儿该如何办您呢?”秦闇检视了一下芃瑄的伤,看见她眼里蕴含的水雾以及避开他手时的那抹悲怨神情,整颗心都揪住了。他愤然的回过身,对着两个闯祸的肇事者,疾言厉色的睨着她们。
早吓软腿的两人,瘫坐在地上,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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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疼吗?”在新房里,秦合软着声音拿着冰凉的手巾,细心的抚在芃瑄的伤处,当他看到白皙脸颊上的红印没有消褪的迹象时,轩昂的浓眉拧起,走出房去,不一会就拿了一瓶白色药膏回来。
他取了些药膏抹在她的颊上,沁凉的刺激让芃瑄微微颤了一下。
“怎么样?痛吗?”
“没有。”芃瑄摇了摇头,为他的紧张感到心暖,难道她就必须要受伤,才能得到他这一点点的关心吗?“上了药后好多了。倒是红珠,她伤得不轻。”
她指了指门外,那个倚在墙边暗自饮泣的小丫鬟,想到因为自己的关系害她被打,心里就一阵难过。
红珠倚在角落处,伤心而委屈的压抑着喉间的啜泣,掩着嘴的双手仍为刚才的可怕经过而微微颤抖着。
芃瑄轻轻一叹,红珠跟自己命运一样,都是这场婚姻的牺牲者,一样会感到惶恐、不安,因为她们都是被“皇命特别垂顾”的人,都是远嫁到这个荒地、必须老死在这里的女人。
出嫁的女儿尚且有回娘家倾诉委屈的机会,可是她们却没有,就连写封信的下场都是如此。
她们还能有权利说些什么?
听出她言里的叹息,秦合意会的拿着药膏走向红珠,将一整瓶的药膏都塞到红珠手里。
“郡马,这……”啜泣中的红珠抬起头来,愕然的看着手中的白瓷药瓶。
“拿去吧!上了药后就歇息。”他命令道。又从怀中摸出一串珠链,做为赔偿的递到红珠手里。“别放在心上。”
“不用了,红珠不敢。”红珠询问的眼神偷偷睨向芃瑄。
芃瑄默许的点了点头,示意她收下。
红珠一喜,破涕为笑的接过珠链,“谢谢郡马、郡主的赏赐。郡马跟郡主有事慢慢聊,红珠去给两位主子准备晚膳。”说着擦干眼泪,喜孜孜的走出去,临走时还不忘细心的把门掩上。
红珠走后,屋内就只剩下秦闇跟芃瑄两个人了,芃瑄总因这种独处而显得紧张不安。
说来奇怪,成亲都已经好几天了,她还是对他感到陌生和害怕,总觉得他隐藏了自己无法猜透的心事。
即使是现在这种两人相处的平静气氛,她也会有一种快窒息的暗潮感。
“别动。”当她的手又不自觉的想去抚摸受伤的脸时,他的手快速的阻止她,“刚上好药而已,别再去动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