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人有旦夕祸福,也许明天我就倒楣的被车撞——”
“不许胡说!”她骇然以手覆住他的口无遮拦。
他微感欣慰的抓下她的小手,至少她是担心他的。“蓓蓓,我们两个之间的问题不在于你不爱我,而在于你害怕相信我的真心,认为我们什么关系都不界定,你就可以避免重蹈过去恋情失败的覆辙。”
垂眸,她无言以对,她的心事好似从以前就瞒不过他。
托抬起她小巧下巴,他执拗的与她视线相缠。“今天会带你回来见奶奶,也是我对你感情不假的见证,我的真心这么明显,你还会不安、仍有质疑?”
瞅着他,她灵澈双眸覆上一层氤氲,豆大的泪珠教他措手不及的涟涟滚落。
“怎么哭了?”上宫樊直教她突如其来的泪水灼烫得胸口发紧,心慌意乱的想伸手为她拭泪,她却扑入他怀里。
哽咽的低诉由他胸臆间逸出,“我知道我很糟糕,明明爱了却又惶怕不安,可是面对感情我就是会胆小、懦弱又多疑,即使我的心相信你的真心胜过以往所遇过的男友,我却还是怕,怕这样的美好终究不会属于我……”
不承诺彼此相属的关系,或许情灭时她的悲哀会少一些,心痛会轻一点吧!
“对不起,我……对不起……”喃喃道歉,她问不出他是否后悔爱上一点也不可爱的她。
“傻瓜,别说了,我没怪你,别哭。”紧搂着她,他柔声拍哄,这是她头一次在他怀里这样溃决她的脆弱,让他好心疼,懊恼自己是否逼她太紧。
偏偏她的泪停不下来,他对她愈好,她愈感无助,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的感情,如何于最短时间内抛弃心里的情伤枷锁,干脆的答应当他的妻子。
她细碎不止的啜泣声哭得他一颗心全乱了,手足无措间,他想也没想的找话引开她伤感的情绪,“我得向你坦白一件事,学爵士舞时我是故意装得骨头僵硬、动作笨拙。”
太过突兀的语句,果真让黎蓓蓓由他怀里抬起头,眼泪一并忘了流,嗓音微哑的问:“你说什么?”
他轻柔的抹去她颊上泪痕,“其实我会爵士舞。”
教泪水洗涤得格外透亮的美眸不信的眨了下,“你会爵士舞?骗人!”哪有会爵士舞的人能将柔软度、协调性、灵巧度与平衡力,装得比新手更糟糕好几倍。
担心她一句骗人之后又继续刚才的潸然泪流,上宫樊吮去她眼角残存的泪水,放开她,决定以实际舞步彻底分散她的注意力。
微退开她,站至后头一处未栽种茶叶的空地上,他开始轻缓舞动起来。
黎蓓蓓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眼前的男人哪有半分机器人的僵硬姿态,那提手、弯腰、踮脚踢踏,柔软轻巧极了!
轻轻松松的单腿提膝,稳重得很;曾被他认为腿筋会劈裂的爵士劈叉,他劈得俐落又优雅;让他说成双脚会打成九弯十八拐的滑并步,他敏捷得一气呵成;单足跳、半身回转,还有单足旋转……天啊,漂亮又俐落的连续三圈半旋转!即使没有爵士乐作搭配,他每个动作皆完美流畅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于琪称赞她是爵士达人,她若瞧见他的舞姿就会晓得,他的爵士舞天赋一点都不输她。而这样一个具有高超纯熟舞技的达人,居然该死的装成丁点爵士舞都不会的机器人诓骗她?!
“你耍我!”见他停下流畅舞步,她冷着脸气嚷。他觉得要她很好玩吗?
“不是那样的。”本想以实际舞步分散她伤心注意力,止住她的泪水,不意却引出她的气怨,上宫樊急忙走向她,“我没耍你,只是——”
“只是把我当傻子骗得团团转。”她连连后退。
不怪她的指责,他反而担心他一靠近她便后退,待会没注意身后不小心摔伤,于是他停住脚步,坦然的迎望她,“我没耍你,也不是存心欺瞒我会爵士舞,当初我会上淋漓尽致舞蹈社,是受朋友所托,希望我能以美色替她妹妹拗个春季班名额,也就那么凑巧的,我在你的专用教室外头,看见随音乐舞得浑然忘我的你。”
她一讶,“你见过我跳过完整的爵士舞?”
“就在你第二次看见我那天。”
微顿,她想起来了,“就是我们在唱片行相遇的那天!”那日因为他,她没买到菲尔的唱片,回舞蹈社遂尽情的跳舞发泄情绪,之后回办公室便又冤家路窄的碰见他。原来他早在专用教室外偷看到她的舞姿!
他笑着颔首,“初次相见,我即对你印象深刻,再次巧遇,得知你是爵士舞蹈老师,我唯一的念头就是成为你的学生,那样才能亲近你。”
“好报我在唱片行对你不客气的仇?”她不驯的回呛,“印象深刻?哼,彼此彼此!那天我对你这个半途杀进唱片行的程咬金也气得牙痒痒。”虽然他已补送那张“真爱”专辑给她,然现在翻起旧帐,她可没忘当时的气火。
趁她埋怨间悄悄走近她,上宫樊爱怜的轻搂住她,嘴角微扬,“我的印象深刻可是心不觉间为你怦动的那种喔!”
芳心一悸,她没被他的甜言蜜语迷昏头,一迳推扳趁她不注意又抱住她的他,“别告诉我你对我一见钟情,那样瞬间产生的感情对我而言,牢靠度等于零。”胸口忽有道沉重的声音俏然袭向她——他对她真是一见钟情?这样的真心能持续多久?
仿佛看穿她对他动摇的信任,他双臂像给予安抚般牢牢圈锁住她,“我不知道对你初次见面的好感,是否隐含一见钟情的情愫,我只知道我打从心底想亲近你,假装不会爵士舞,也仅是想获得与你近距离接触的机会,至于逐日对你深陷的情感全是最真的赤诚,由头到尾都没有恶意耍你、骗你的意思。”
浓情告白柔柔抚过她心底的不安,但,怎么说这都算他欺瞒的不良纪录,人家说有一就有二,那么……“你还有什么事瞒我?”
他轻拂她弧度柔美的刘海,“奶奶有没有告诉你,我妈是奥地利人?”
“你是中外混血儿?!难怪五官轮廓这么深。”有二了耶,会不会再冒出个三?“你坦白讲,我还不知道你什么事?”
坦白讲吗?罢了,这事迟早要告诉她。“我就是菲尔·雷欧斯。”
第十章
这年头诚实也有错?坐在办公座位上,两眼无焦距的盯视已呈保护画面的电脑荧幕,上官樊想得全是这个问题。
是心上人要他坦白是否仍有事瞒她,他实话实说自己爵士歌手的身份,在她微怏的指责他又不正经闹她时,低声哼唱出他们第一次亲吻,她刚好于寻开心女狼 PUB播放的“Because I Love You”;他曾向她暗示过只愿与她这个爱人共舞的“I Wanna Dance With Somebody”;以及代表她是他真爱的“True Love”三首歌后,她震惊的信了他是她欣赏的爵士歌手菲尔。
然而,伊人也生气了。
“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现在才说!”三天前她绷着俏脸这样薄责他。
他只得赶紧详述他隐瞒歌手的身份,全因希望她以寻常人看待他,进而踏实的喜欢他,而非掺杂任何歌迷对偶像的梦幻仰慕色彩,绝非恶意欺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