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火箭筒当众撂下战帖。
“官梓言,起来!我要跟你单挑!”
男孩梓言还来不及消化乍见女孩的感受,他才刚到学校,刚坐下,刚把书包放好,她便像是一阵旋风似地刮了过来,他还来不及和她说话,她便已经一脚踹倒椅子,对他喷火下战书。
“娃娃,你这是——”
“起来!”她怒吼道:“我们出去单挑!”
他没有见过这么生气的她。
即使是在她路见不平、准备拔刀相助的时候,她的表情也都还甜美得像个天使,而不像是个战士。
但此刻,他的天使却真真实实地化成了一个地狱来的战士,踩在愤怒的红莲火焰上,准备把敌人——他,官梓言——杀得片甲不留。
同学们都被这突发状况给吓呆了,没有办法做出——除了变身为路人甲以外的——反应。
事件的主角之一缓缓举起手。“娃娃,你——”
“什么都不必再说,你给我起来、起来!”事件的另一主角以愤怒打断他的话,而不管他要说什么。她咬牙切齿地吼道:“如果你再不起来,我就当你是个胆小鬼、懦夫!”
梓言突然被骂得狗血淋头,还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简直是莫名茸妙。
“胆小鬼、懦夫!”她又吼道。
刚见到她归队时那原本无比欢欣的心情,刹那间被一盆冰水浇得冷汰冰。
他抿起嘴来。“收回去。”
“什么?”
“把话收回去。”他神情愈来愈严肃地说:“我不是胆小鬼,更不是懦夫,不准这样说我,把话收回去。”
娃娃可不是被吓长大的。“才不!在我看来,你就是个胆小鬼、就是个懦夫——”
“我才不是!”男孩吼回去。
没人看看楚桌子是怎么翻倒的。
当同学们反应过来时,男孩梓言和女孩娃娃已经离开教室,在走廊上扭打起来。
大部分的拳脚都落在男孩身上,可男孩也不甘示弱,努力抵抗。
“胆小鬼、说谎的小人!”女孩边打边踹边吼叫。
“我不是、我不是——”
“还说不是!你不守信用,说谎、说谎!”
男孩每次想说话,都被女孩打断。
他奋力抵御着落在身上的拳头,却没有一次反击回去。
因此不一会儿,他已经落居下风,被女孩以泰山压顶之姿压倒在地上。
路人甲之一——美美,担心地看着在地上滚打的同学。
“怎么办?要不要去叫老师?”再这样下去,梓言会被打死的。他怎么都不反抗?
小月很有义气。“不行啦,老师来了的话,他们会被处罚的。”
“那怎么办?”美美好担心。
小月建议:“去拉开他们?”
可是扭打中的两人正在打一团毫无章法的烂仗,其他人根本没有介入的余地。干着急的美美和小月只好在一旁嘶声喊着:“别打了!别再打了!”
但被围观的同学们包围住的两人好像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听不到外面的人在说什么。
偏偏这时竟有一些同学开始在旁吆喝助阵,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到最后,甚至别班的学生都跑出来看热闹了。
美美和小月转而阻止那些看热闹的人继续吆喝,担心老师会闻风而来,处罚娃娃和梓言。
至于心语,则根本没留意外围混乱的情况,她正专心一致地锁定她的唯一对象,进行攻击。
“快跟我道歉!说你绝对不会再不守信用!”她凶狠地瞪着被压坐在身下的他。
他努力地扭动,想要摆脱压在身上的她,同时抽空回问:“为什么我得道歉?”他从来没有不守信用过。
呴!她杀红了眼。“还有什么为什么!你明明就说谎,你说你绝对不会丢下我一个人,可是你说谎!”
“我没有!”对于她的不实指控,他也渐渐失去耐性,生起气来。
“骗子!骗子!”
“我不是我不是!”妈妈说做人要诚实,他不准别人说他是骗子。
“你是!你就是!你是不是想要当作你没说过我们要永远在一起的话?”突然间,她喷出一大把眼泪,接着便涕泪纵横地狂抹在他衣服上。
梓言错愕地瞪着她拉他衣角揩泪的举动,忘了继续挣扎。“我——”
“你一直没来看我。”她好伤心好伤心地说,觉得自己被人遗弃、忘记,同时继续把泪往他身上抹。
“我——”
“我以为我张开眼睛时,第一个看见的人会是你。”她好激动好激动地挥舞着愤怒的小手,仿佛不这样做,就无法贴切表达自己的伤心与惜怒。
“我——”
“整整半个月耶……为什么整整半个月你都没有来看我?”
她被医生和小妈联合起来禁足了半个月之久,这半个月漫长得像是她的半辈子那么久,所以她的委屈迭起来也像是隐忍了半辈子那么样的高。
终于放弃挣扎的男孩梓言总算听清楚女孩的指控,也有一点点搞懂情况了。
他慢慢地用后手肘撑起半个身体,直到额头缓缓地顶住她的。
“让我弄清楚一件事。”
“呃?”他的眼神怎么突然变了?他刚刚不是很逆来顺受吗?“什么事?”危险的讯号灯在眼前倏起亮起。
“你说我没有去看你?”他口气危险地问。
她点点头。
“整整半个月?”口气更加危险。
她再度点头。
“所以你以为我不守信用?只因为你认为我这半个月都没有去看你?”
她用力点头又点头。他终于弄懂了嘛,这下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再否认啊。
突然间,他语气一转,变得固执坚持强硬。
“方心语,快跟我道歉,说你错了。”
“嗄?”什么?
忽然间,他猛地翻起身体,把她压在下面。
“说你不是故意要忘记的,说你没有忘记,在你第一次从医院醒来的时候,我就坐在你身边,握着你的手,告诉你说:‘太好了,娃娃,你终于醒了。’然后我就昏了过去。”
被压在箱底的记忆一点一滴地随着他的话一层层被翻了上来。有那么一瞬间,她整个人几乎冻结住,终于想起重要的事,而后她缓缓地朝他露出一抹尴尬微笑。
“呃,我……”她终于想起来了。
那一晚所发生的事确实如他的陈述,在他说完那句话后,他就昏倒了,原因是他坚持要等到她醒过来才愿意换掉湿衣服,结果连他也感冒了。
医生宣布他也必须禁足一个礼拜,住院观察。由于那时她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没多久又跟着昏睡了过去,因此才会在一觉醒来时,把前晚发生的小插曲当成是梦,而后忘得一干二净。
“快道歉啊。”他沉声命令,将她从过去的记忆柜子里唤回现在进行式当中。
“我——”原还想辩解,可看到他清澈的眼神后,她知道自己绝对是理亏的那一方。一领悟到这点,她立即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说一次就够了。”他拉着她的手一起站起来,眼中只有她的身影。“出院后,我听说你被禁足,本来想去看你,可是——”
“可是我罚他在家悔过,一个礼拜不准出门,也不准见客。”一个沉沉的女声突然介入他们的对话中。
两人抬起头来一看,都吓了一跳。
酷斯拉什么时候出现的?
“官梓言的监护人没有尽到监护的责任,没有对他怂恿他人一起离家出走这件事做出责罚,所以我这个导师责无旁贷必须处罚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笨蛋学生,好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需要负责任的事。逃家绝对不是处理家庭问题的最好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