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这步棋想得可真久,该下了吧?”
“嘘,别吵我,我正在想怎样可以输的比较不难看。”
斯文男子不住的轻笑。“水兄弟,你这话可是言不由衷幄!”
水无涯瞪着棋盘猛生气,“我就不信,几年了,从没一次赢过你。”
“你可以试试,看看能不能在有生之年赢我。”段鹏飞对自己的棋艺可是很有信心。
“不玩了,不玩了,这些棋子都是你养的,它们当然都只听你的,你叫它们赢,它们就不敢输,这样玩下去还有什么意思?”水无涯的君子风度只用在刀剑上。
“哦,那改天到你水家去,这总行吧?”
水无涯抚上自己的老脸,“说实在的,我还有点怀念自己的家。”
那丫头说烧就烧,一点情面都不给,很让他这个做父亲的气恼,囚天堡虽然行事作风邪气得教人头皮发麻,但他水家也不是好惹的,何必还没交手,就先把自己的家烧了呢?
“别提了,家烧了,人平安就好。”段鹏飞笑得有些心虚。
青儿近来也是古怪得很,他虽能知晓儿子所有的行为,却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但可以肯定的是,青儿自始至终都在掩护欢儿和舞阳的恋情,他根本是有意要促成他们的好事,这让他这个做亲家公的,很难对另一个亲家公交代啊!
“段兄,我当初真是误会你了。”两口小酒润润喉,水无涯暂时先把小辈的事丢开,诚心诚意的道。
“哦?”他不明白。
“当你退出武林那一刻,我还更是不谅解。你正值壮年,武功又卓越,还是人望沸腾的武林世家之后,说退出就退出,简直没有把江湖放在眼里。”
段鹏飞淡淡一笑,“我是没把江湖放在眼里。”人生中最重要的,只是内心的安宁与否。
“可是,后来我却发现江湖上有一股势力悄悄在运作,做的还是斩奸除恶、伸张正义的大好事,我心里就在奇怪,当今武林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嘿嘿笑了两声,水无涯压低了声音,“有天很巧的竟然让我碰上一件事,你猜是什么?”
面对如此“热情”的目光,段鹏飞只好续道:“不明白,你的个性一向不喜欢做作,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发现那股势力是出自异人谷。”
段鹏飞揉着额角,不说话了。
“嘿,都是老朋友,不用这么客气。”水无涯继续说:“那天夜晚,我正好要从芜湖赶到江南,沿途上却见到一桩奇事,一整个庄子全是空的,后来才勉强在一个破庙旁发现一个孩子,从他口中,我才知道这庄子犯了瘟疫,没死的人都到下一个林庄避难了,我将
这孩子送到另外一个村庄时,才听到一个年轻人在为村民医病,连整个村子留下来没死的人也是这位年轻人协助搬离的,我一听便心生钦佩,很想见见这年轻人,所以匆匆赶去,那知道已经晚了一步,他走了。”
段鹏飞沉吟道:“既然没见到面,水兄从何得知他是我异人谷的人?”
会医病,那就不是杨晔。不过,会做这种事的人,段鹏飞的确心里有谱。
“我听说那位年轻人是乘轿而走的,连追了几天,却没见到马车,我心里就在犯疑,一路打听下来,我忽然明白了。”双手重拍桌面,水无涯相当得意。“原来那年轻人是从异人谷出来,然后一路南下,在路上边走边救人,真是好样的。”
段鹏飞暗暗皱眉,有杨晔在,竟然还教人跟踪,更是太大意了。
“你别不好意思了,不管你隐身幕后的想法如何,但我总算服你了,能把年轻人训练得这么好,我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连自己的女儿都教不好,真该忏侮啊!
段鹏飞只是笑笑,“哪里,没的事。”
“那位年轻人在哪里?让我见见。”
“这个”
“别这么小器嘛!见一下又没什么关系。”
他还不知道那位年轻人的身份,段鹏飞也没打算告诉他。“这个嘛!我只能说将来还有机会。”
水无涯恍然大悟,“哦,他出谷了,对不对?”
“是。”背上凉风阵阵。
“真可惜,不过没关系,我在这里等他也是一样,反正我的房子还没盖好。”
段鹏飞现在什么都可以答应,只求他别再问起。“难怪前几年你对我一直很冷淡,直到最近才好些,原来这就是原因啊!”
“嘿嘿,原先误会了嘛!现在知道你仍然心存仁义、挂念江湖,我就像重新找回当年的你一样。”说到这,水无涯就开始痛骂女儿。“这个欢儿实在不像话,我和她娘从两年前就在催她和青儿完婚,没想到她不是推托,就是溜得不见人影,若不是和青儿一直有书
信往返!我还真怀疑青儿不要这野丫头了。”真是教女不当。
“其实青儿……”
“我就不明白欢儿到底在想什么?青儿的性子好、人也好,就算身子弱了点,但也没什么要命的病症,欢儿到底在等什么?”
身为她亲爹的人都不懂了,外人的他更不好说话,还是别说了吧!“或许年轻人自有定见。”
“不行,我非押着她拜堂不可,就这么说定了,等她一回谷,我就让他俩成亲。”
喝,说得好有气势,但欢儿会不会如他的愿,就真的难讲了。“我想!这事还需要问问两个当事人的意见。”
“不用问了,就这么决定吧广水无涯豪气于云,地说着就像当年硬是把还在娘子肚里的小欢儿指给他们青儿那样,他就自做主张的决定了这件婚事。
唉!随便他了。
段鹏飞心想,他不是没尽过力,但水无涯一意孤行,到时恐怕他会发现,事实和梦想真的是天差地远哪!
***
“喂!这样很丢脸哪,快放我下来。”
水幽欢不依的在他怀里猛捶他。没人的时候是被他抱得很乐,但在这么热闹的城镇上,她穿着一件男人衣裳,又教他抱在怀里,这样能看吗?
“丈夫抱妻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段舞阳慢条斯理的回她,心思又飘了远去。
这街上的气氛好熟悉,摊贩的叱喝声、来往的人车声,讨价还价、相互叫嚷的声音,这属于热闹市集的专员气味,触动了他心中某些记忆。
水幽欢嘟着小嘴,眼角瞄到一个路过的小姑娘竟对她指指点点的,她害羞的把脸蛋埋到他的胸膛里。“都是你害的啦!”她的小脸通红,说什么也不敢抬起头来。
“我害的?”他低下头,不解的望着她。
“是啊!如果不是你这样抱着人家,他们怎么会笑我?”她终于鼓起勇气抬眸看着他。
“谁敢笑你?”
“每个人都在笑。”
他把视线飘向大街上的人。“我没看见有人在笑。”
“他们脸上没笑,可都笑在肚子里。”
“这是什么想法!太可笑了。”
她皱皱鼻,“本来就是,他们就是在笑我,笑我一个大姑娘家不知羞耻的偎在一个男人怀里,他们并不知道我们是夫妇啊!”
“我们不用在意旁人怎么想。”段舞阳看着她皱鼻的俏模样,心中不禁一软。
“反正我就是不喜欢。”其实应该说是不习惯。
“那好,我们到那家客栈休息。”他望向对面高朋满座的客栈,温柔的道:“你可以好好梳洗一下,再吃个饭,这几天真是委屈你了。”
水幽欢甜甜一笑,“我就知道你了解我。”
此时已近中午,客栈中满是人,见到两位衣衫有些破旧,看起来还有些狼狈的年轻男女要投宿,店小二的高姿态就摆了起来。“我们店里是小本生意,恕不赊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