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这么认为吗?她是这么的美好,我怕自己配不上她。”沈皓故意道。他的心眼真坏啊!明明知道人家很难过,还一个劲的落井下石,因为他一直不相信沈刑天对沈家执着的程度。
沈刑天长长地吁一口气,借以减轻胸口的窒息感,与令人心悸的沉重感,“不要怀疑自己,你是最优秀的,湘婷值得你去追求,我希望你好好珍惜她。”
“那你呢?”沈皓的下颚缩紧了。难道他来真的?沈刑天揉揉发痛的太阳穴,“我?我的未来早已安
排好了,没有可追求,也没什么好失去的,沈皓,太晚了!我累了,早点休息吧!”
他迈开沉稳但稍嫌空洞的步伐,只留下沉皓在室内沉思。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好像有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沈皓苦笑着。
第八章
自那晚开始,沈刑天便坚守着他对沈皓的承诺,刻意地躲避练湘婷。既使有几次他和骆水凝出双人对地进出极东居,不小心撞见练湘婷,他也像陌生人似的,随意而仓促地和她点头寒暄,然话就刻意找借口躲避她,像闪躲瘟神般,迅速的离开她的视线范围。
他开始像例行公事般,带着骆水凝出入沈家,制造两人的感情迅速发展的假象,然后飞快地退出练湘婷的生活。他可以和伍崇涛热络地闲扯淡,可以像个好兄长似的和沈皓谈天说地,但,对于练湘婷;他永远戴着一张淡漠疏离的假面具。
他的冷淡规避令练湘婷黯然神伤,又怅然若有所失,整个人、整颗心都陷在一层阴郁难解的忧伤情绪哩。
这个星期六的下午她婉拒司机小陈的提议,主动提出自愿充当沈皓的私人司机,只为了赶在沈刑天和骆水凝回来吃午饭前,尽快送沈皓到医院复健,同时,也避开那令她痛彻心扉的一幕。
一下山,这辆黑得发亮的宾士车便陷在周末的车潮里动弹不得,练湘婷将车头回转,掉头往另一条比较好走的路,但情形只好上了一点点,车子仍无可避免地走走停停。
练湘婷索性放弃挣扎,无奈地瞪着驾驶座的前方,浑然没注意来自身旁的沈皓那若有所思的目光。
稍后,她有些自怜地叹息了一声,“我想他不够爱我,至少没有我爱他爱得那么深。”
“哪个他?”沈皓明知故问。
练湘婷娇嗔地瞪了他一眼,“你明知道的;他不够爱我,所以回到极东居之后,他对我视而不见,仿佛所做的一切再也引不起他的注意了。”
她的悲伤是这么的明显,使他不得不找些其他的事转移她的注意,尤其是他到目前为止还没将沈刑天那“伟大的牺牲”告诉她。
“我想他应该不知道你会开车。”见她欲言又止,他漂亮的双唇逸出一丝洞悉的微笑,“听我说,我认为他不知道你开车的速度有多快,你的决心有多坚强,在他眼中,你还是个柔弱娇小、需要他倾尽毕生心力来用心呵护的小女人,最起码,我认为他就不知道你是个外柔内剐、外表率性而内心认真的女人。”
练湘婷不可思议地轻摇着头,“难道你是在告诉我,他对我从没真正了解过,所以现在才在逐渐了解后分开?”
“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沈皓自我解嘲地笑了笑,“你知道吗?他居然要,把你让给我。”
练湘婷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的光芒,“你说什么?”她甚至连绿灯亮了都没察觉,直到后头喇叭声大作。
“你的反应和我的完全一模一样,”他含笑地注视着她重启油门,然而因方她实在太震惊了,索性把车停在路边,听他说着,“大哥他误会我喜欢你,而他准备做个忍辱负重、含悲忍戚的好大哥,将他此生最重视也是惟一深爱的女人让给他这个半身瘫痪的弟弟,只因为他心中有挥不去的歉疚和难以放下的枷锁,所以他决定只要任何能让我感到快乐与喜悦的,无论要他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愿意去做,包括割让他最爱的你。”
练湘婷先是震惊得怔愣了许久,然后不争气地双眼竟浮上一层水气,将她的眼睛点缀得泪影迷蒙,“他疯了,把我当成什么了?是报恩的工具,还是赎罪的筹码?沈皓,我永远也不原谅他。”
在含泪的声声指控中,她蓦然明白一件事,一件她永远都无法否认的事实,她爱沈刑天,爱那个傻气而执着的男人,并为他不必要的牺牲而感到心痛,难道他真的以为她是那种见异思迁、说爱就爱的女人吗?
沈皓拍拍她放在驾驶盘上握紧的双拳,心中颇有同感,他也很难想象沈刑天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而且,打算彻底地执行它。从这点,他可以深切的体会到,当年受了伤的沈刑天,至今不曾“康复”过。
“他非常固执地认为我这双腿是因为他的疏忽而瘫痪,他希望做任何事来弥补,而刚好他又以为我和你感情很好,加上他有不得不娶骆水凝的压力,所以他索性断了你的念头,装出根本不认识你和未婚妻打得火热的假象,希望你在伤心之余,顺利地投进我的怀抱。”沈皓若有所思又隐含促狭酌目光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可惜他这个劳苦功高,又用心良苦的悲剧英雄弄巧成拙了,你根本不希罕我的怀抱。”
”练湘婷又哭又笑地转过身来,面对他说:“沈皓,我没有这个意思,你从头到尾都知道的,不是吗?我是为你大哥而来…我……”当她看到沈皓俊逸漂亮的脸满是挪擒的笑容后,她恍然大悟地扬起眉毛,“天哪,沈皓,你是故意要看我出糗的,对不对!”
“可不是吗?凡事最无所谓、最看得开的练湘婷,从来不与人生气的练湘婷,不是任何事都无法引起你的兴趣吗?”沈皓漂亮的唇角微微弯起。
“这件事不一样,我只喜欢你大哥一人,别人再好我也不爱。”练湘婷蓦然领悟了,“好哇,你帮他来套我的话,不过这次我是真的生气了,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原谅他。”
沈皓半真半假幽怨地叹了一口气,“恐怕我那死心眼的大哥真的会娶他不爱的女人,然后过着一辈子无欢也无爱的日子。”
一时间,车厢里完全静默下来,窗外嘈杂繁忙的世界宛如被隔绝般,无法影响到车内的两人。
甩甩头,练湘婷重新启动车子,往车道徐徐前进,然后姣好的唇瓣绽出一抹坚定的微笑,“不,我不会让他这样对待他自己,他已经受够了,严格来说,他不是一个快乐的人,他身上背负的枷锁太多,多到他不知道如何欢笑,而我,非常非常地心疼他。”
她已经准备好了,如果沈刑天跨不过横亘在他们中间的鸿沟,那么,她不介意自己搭起这座桥,而她的决心永远不变,她跟定他了,如果他执意要下地狱,那么她会先到地狱去等他。
当沈刑天再次在餐桌上失了神,骆水凝终于卸下她那完美的淑女教养,“沈刑天,你究竟在想什么?到底有没有听见我问你的话?”
这种宛如泼妇骂街的行径,着实让同桌的伍崇涛大开眼界,也颇为遗憾沈老爷子借口头痛上楼休息,错失这个千载难逢认清骆家千金真面目的好机会,然而,他只是个不便开口的“外人”,所以他只能低头闷笑,半点也不敢让笑声放肆地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