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太快了!之眉屏住气息,呆呆地瞪着自己的鞋尖不敢开口,怕留得住的只有一地的伤心。
君凯痴望着之眉,见她避开了目光,叹了口长气:“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我得跟她好好谈谈。”
“好吧!祝你好运,毕竟我们企业中家庭美满的寥寥可数。”英格得意地想,这剂猛药下得够猛,应该可以光荣退场了吧!他得好好准备准备,纽约那群人还等着听他报告呢!
而且,这回君凯乱得无暇顾及他母亲的事,这是好现象,表示他已经渐渐释然了。
目送着英格走远,这两人还是回避对方的目光。君凯首先打破了沉默:“我母亲是个敢爱敢恨的女人,当年为了一桩误会,赌气不见他,连对我都只说我是个没父亲的孩子,坚持一个人抚养,直到癌症夺去了她的生命,她仍然不肯承认她做错了。临终前,她把我丢给了英格,叫我好好跟着他过,那年我才十岁。但我清楚地明白,我母亲是爱他的,而这几年来,我亲眼见他生命中陆陆续续出现过好几个女人,却从没有一个得到他的心,因为他的心里全被我母亲占满了。”
润了润唇.他仍然没有看她,所以不知道她正抬起下巴,用那双布满水气的眼眸紧紧瞅着他。
“不叫他父亲,是因为我的心里很矛盾。既恨他对母亲绝情,又自怜自己是个私生子。你一定不相信吧!我在飞鹰集团并非依靠他的帮忙,而是凭自己的努力才站上这个总经理位置的。随时都有人虎视眈眈地想把我干掉……”他摇了摇头,自嘲地笑笑,“你一定觉得很烦,是不?我老在啰嗦一些琐事,也许你已经不想听了。”
“胡说八道,你在考验我的耐性是不是?”之眉粗声粗气地质问,以掩饰自己的心痛,“老实招来,你究竟把我放在哪里?在玛姬之上,还是之下?你到底叫过多少女人亲爱的?”
“之眉,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只叫过你亲爱的,这个昵称只属于你,没有别的人了。”君凯瞅着她的双眸,从他紧锁眉头的方式看来,他是全然认真的。
而她挑眉,从他憔悴的脸色看来,这几天难过的不止她一个:“那别的女人是怎么叫法?甜心?娘子? Sweet heart?还是老婆?尚君凯,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没有了,只除了我在日本东京近郊买了一栋别墅,希望能成为我们的新房以外,没有别的了。”
他可怜兮兮地示好,使她的气焰更为高炽:“谁答应要嫁给你了?”
君凯懊恼地叹了一声,将额前乱发拨到脑后:“真不敢相信你的记性如此之差,上回向你求婚时,余伯伯开出的条件我全达成了:三个月内找到一份像样的工作;有自己的房子、车子;有一个绝对忠诚爱你的心。之眉,你已经答应要做我的亲爱的,不能反悔了。”
最后一项是他自己加的,但实在情有可原,他在借此表达爱意,相信她会明白。
之眉矛盾极了,不见他嘛!老是念着他的花心,见了他又被他三言两语打动,太没有面子。
“那玛姬呢?你跟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不问明白这点,她始终不安。
“她只是一个朋友,我从没爱过她,也没给过她任何承诺,请你相信我!”君凯走到她面前,温柔地抬起她的下巴,直视她的眼睛,“之眉,我真的很爱你,一句话,你留我不留?明天下午两点的飞机,我等你的决定。”
就在此刻,之眉已经作下了决定,她轻抿唇角,故意吊他的胃口:“我不知道,听到你的小玛姬以后,我受的刺激太大,我必须要好好想想。”
他急了:“要多久?我明天就得上飞机了。”
“你慢慢等吧”之眉嫣然一笑,轻快地走出他的视线。
※※※
“搭乘长荣客机,从T市直飞纽约的旅客请准备登机……”
机场大厅已传来催促的声音,这位身材颀长,面目英俊的男子正焦急地四处张望,殷切地期盼最后一丝曙光展现。
“儿子,别等了,她是不会来的。”英格颇同情地塞给他已划好座位的机票。
君凯看也不看,说:“不,她一定会来的,我不相信她对我一点感觉也没有。”
“就算你是她惟一能接近的男人,那又如何?她不一定得靠你过日子。根据调查,她是个没有爱的女人。”英格暗笑他的沉不住气。只要牵涉到他心爱的女人,他就失控了。
“英格,就算你不喜欢她,也请你不要污辱她!她才不是没有爱的女人,她既温柔又纯真,是难得一见的好女孩,别人只看到她不能接近异性的一面,殊不知这对我来说,是多令人高兴的一件事!因为这表示她永远属于我,自始至终都是我的……”君凯皱起双眉,眯着眼紧瞅英格,“又被你骗了!你就喜欢看我出糗,是吗?”
英格呵呵大笑:“唉!真可惜还是没听见你喊爸爸,我可是等得不耐烦了喔!”
“哼!这么爱取笑我,你等着吧!”君凯真是被他打败了,他居然可以不分昼夜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一看腕表,一点四十分,再二十分钟他就要离开了。之眉,你到底留我不留?
英格走到他身旁,暂时收起玩笑的神情:“儿子啊!试着学学西方人的幽默,别这么紧张,没什么大不了的,放轻松。”
“可惜的是,我不是西方人。”君凯扯了扯嘴角。
“我也只有一半的西方血统啊!”英格耸耸肩,“好啦!别看了,是你的怎么也跑不了,不是你的求也求不来,我这句中文学得不错吧!”
预期的赞美并没有得到,君凯懒懒地瞪了他一眼:“我从十岁起就知道之眉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赌一赌,如果她来了,我输你一百元美金。”
“赌就赌,如果她没来,我就叫你爸爸。”
他们两人各怀鬼胎地笑了笑,都以为自己赢定了。
“喂!你就这么相信她?如果她不来,你可要喊我一辈子的爸爸喔!”英格狡猾地笑了笑,自动把赌注加了一倍。
“没问题。”话是这么说,君凯的双眼还是掠过一丝不确定。如果她真的不来,如果她真能狠心地抛弃这一段感情,他该如何自处?又情归何处呢?
低头一看,一点五十分了,他火热的心逐渐沸腾,心跳也不自觉地加快。
她到底来是不来?
※※※
“私人天地”里,这几个没有男人的女人照例聚在一起喝茶、聊天、嗑瓜子,顺便说说那两人的事。
“你说,之眉到底原谅那小子了没?”薇蒂拨拨长发,踢踢离她最近的湘婷。
“问我?我怎么知道?应该问袅雪才是。说!你们背着我们干了这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应不应该受罚啊?”
袅雪装傻:“有什么事?我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有事吗?不会是你们瞒着我吧!”
她眨眨眼,推得一干二净。薇蒂和湘婷交换了一个眼色,异口同声地说:“奸诈啊!不愧是我们之中最聪明的一个。”
“哦!不,不,聪明也救不了你,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把英格整得这么惨?”薇蒂伸出纤纤十指,全往袅雪身上招呼了。
湘婷也如法炮制:“是啊!事前一点风声也不透露,连我远在瑞士的叔叔都动用上了,却不让我知道,你们可真大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