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子也因为这个大笑话觉得好糗、好糗……
他虽然长得是很漂亮,脸也很可爱,个头跟她差不多,说话比她斯文,动作比她秀气。可是,他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男生,还是个大她三岁的男生。
不过,一个男生长成这样已经够可耻了,个性还软软弱弱的,被人欺负了只会哭,受了委屈只会往肚子里吞,一点都不像她老爹那般雄壮威武,这样哪里像个男生嘛!
可事实就是事实,纵使子不想相信,也必须接受。
冷眼旁观了这位邻居好久,后来她实在是受不了了,再加上小小的心灵里老认为这个邻居若没有她的保护,肯定会被欺负得很惨,所以,就自动决定要保护他,就当他是她的好姊妹吧!
“子!”一见到她,傅缁衣立刻笑开了一张芙蓉小脸。“你也在,太好了。”低声的又加了一句:“别叫我那个名字,拜托。”
“小衣衣有什幺不好?很好听啊!小衣衣~~”谷子恶意的又叫了一声,拉着他比自己还软的小手,瞧见他一身的狼狈,问道:“怎幺弄得这幺脏?又摔倒啦?怎幺这幺不小心呢?咦!你手里抱的是什幺?”
“不小心的。”提起他怀里的东西,他的笑容马上垮了下来。“我的狗儿,它死了。”
“羞羞脸,又要哭了。”旁观的小孩见状,忍不住嘲笑起来。
“爱哭鬼,我娘说别跟他玩在一起,因为他爹不要他,他不是好孩子。”
“我──我是──”傅缁衣听到这些指责,心里着急,却什幺也说不出来。
“羞羞脸,躲在你娘怀里哭吧!”
孩子不知轻重,只知道转述大人口中的恶意,浑然不知一颗脆弱、童稚的心灵被伤得伤痕累累。
子见傅缁衣低垂的小脸上满是受伤的神情,天生旺盛的正义感马上冒出头来。
“马上停止,谁敢再乱说话,我就扁谁。”
“哇~~母老虎要发威了。”孩子们一哄而散。
“那个说话的给我站出来!”子插腰大喊,让孩子们跑得更快。
“哇~~快闪、快闪,她的拳头好硬呢!”
“可是──子,我们不玩了吗?”大牛拉拉她的衣袖,小心的问。
“不玩了,今天没兴趣了。”她斜睨了他一眼。
“那──那──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谷子哼了声,也不应答。
走到傅缁衣面前,她上下扫了他一眼。“瞧你这个样子,难怪他们喜欢欺负你。”
一件白衫上处处可见补丁,小小的身子单薄得很,偏偏又有张常人少见的美丽脸孔,连她都忍不住想瞧这张小脸为难的模样了,也难怪其它小孩老喜欢找他的麻烦。
“我的样子有什幺不对?”傅缁衣皱起眉,不清楚她的意思。
小嘴张了张,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想了想,个性是天生的,他横竖是改不了了,反正以后有她罩他就行了。
“算了,别想了,让我看看你的狗儿。”
知道这位邻居家境清苦,她暗自记下了要爹待会儿送些猪肉过去,顺便再把家里用不到的布料送些过去,就当作是敦亲睦邻吧!
唉~~谁教他是她罩的呢!
“它今天早上还好好的,下午就死了。”傅缁衣摊开怀里紧紧抱着的布包,露出一只小土狗的尸体。
子一看,就知道小土狗已死得很彻底,没救了。“丢了吧!”
“这个──”它跟着他两年,人与狗已有了感情。听到她这幺说,心里虽明白,但黑亮的凤眼还是忍不住泛起湿雾。“我──子──”
“叫我也没用,狗死不能再复生,你节哀吧!”她眉一抬,很江湖气的道。
“可是──”白白的牙齿咬着粉色的下唇,眼中满是不舍。“它陪着我,跟我玩,我很喜欢它,它──”
“停──”
子止住他的长篇大论,抓住自己的长辫子想了下。“这样吧!我们把它葬在山坡上的桃花树下,帮它找一个永远的家。”
这样做很蠢,子知道,不过,只要能让这位邻居心里好过些,她不介意做这种蠢事。但想归想,她还是偷偷瞄了下四周,祈祷现在不会有谁经过这里。
“家?”傅缁衣忍不住闭上双眼,想象着他一直希望拥有的家,那样他就再也不会被取笑了。
“好不好?”子没啥耐性的催促。
他睁开眼,笑得极美。“好,我们为它找个家。”
之后,两个孩子就在最大的一棵桃花树下挖了个洞,把小土狗的尸体埋进去。黄土掩上的时候,子还煞有介事的闭上眼睛,双手合什的念上一大段经文。
傅缁衣很讶异,却乖巧的跪在旁边等她念完,没有打扰她。
“……南无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呼,终于念完了,好累。”子向来是静不下来的,能忍耐到这算是极限了。
“你在念什幺?”
很少见她这幺有耐性,而且,她不是最讨厌背书的吗?怎幺念这个这幺厉害?
“超渡用的。”真费事。
“超渡?”两道细眉弯弯的拱了起来。
“是啊!我老爹坚持一定要会背的。他说,人死已经够难过了,要是因为没有旁人超渡,死后上不了西天,岂不是太可怜了,所以,只要他有空,就会帮死人念念超渡经文。”
搔搔头,要不是小时候教老爹逼着念,还被谆谆告诫一定要这样做,她才懒得理这些呢!
傅缁衣想了下,点点头。“我明白了,这样做也算善事一椿。”
“大概吧!”她没想过这些。
“我读的经文果然还是不够多,不过,将来总有一天会读到的。”这样他就能自己念经超渡狗儿了。
“读经?你整天关在房里就是在读经?”那多浪费生命啊!子热心的道:“你这样不行的啦!你得多多出门晒晒太阳,或跟大伙玩都好,这样大家也才不会在背后老笑你。长成这样已经很无奈了,若是连行为举止都像个女人,那不就没救了。”
“他们笑我也没关系。”傅缁衣忍耐的一抿唇。“我将来是要当和尚的。”
“咦?”她有没有听错?当和尚?头上无毛的那种?
傅缁衣见她可爱的神情,忍不住的笑了。“嗯!和尚。我娘把我取名为缁衣,就是希望我以后当和尚。”
“缁衣?缁衣跟和尚有什幺关系?”她好动,对识字向来没多大的兴趣。
他唇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缁衣就是黑色的衣服,也是如尚穿的衣服。”
“不懂,也不明白。”子的胸口热情突然上涌,抱住他瘦弱的身子,把温热的小脸蛋往他黑亮柔滑的细发里埋。“我超喜欢你的头发,拜托,不要把头发给剃了。”
“你──”他有些发怔,出家当和尚哪还能留头发!他想。不过,最主要的是他从没见过她撒娇的女儿模样。
“不管,有我在的一天,你这头发绝不能剃。”
迫于她的气势,傅缁衣竟然点头了。“好,你在,我不剪发。”
“打勾勾。”子伸出小手勾住他白皙的指尖,盖上章,这才放心。
子远远瞧见他爹的身影正缓缓找来,便拉着传缁衣站起身。“我爹来找我们了,回家吧!跟你说哟!我待会儿会要我爹送猪肉去你们家,反正我们也吃不完,再说,你娘的手艺比我爹好多了,肉在你们那里也会变得特别好吃,我和我爹正好可以留下来吃一餐,省得晚上回去还得忍受我爹那烂得要死的厨艺,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