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人续道:“‘夜魅’不仅人怪,连行事作风都很独特,据说他讨厌有人在他面前提到鬼,凡是在他面前大谈鬼怪的种种,事后都没好下场。”
“有这么神?”大家感到好奇,但也觉得疑惑。
“当然哪!大家还记得山西首富海大爷一夕之间家财散尽,逃到南方保命的事吧!据说海大爷就是因为得罪‘夜魅’,这才怕得连财产都不要,举家迁移,为的是怕自己会死于非命。”说书人喝一口茶喘喘气,齐州城虽大,但往来讯息的管道不够,几年前发生的事,他们现在才听闻。
“既然‘夜魅’如此嚣张,官府怎么不派人逮捕他?”
说书人叹道:“没凭没据的,你叫官爷怎么逮人?而且‘夜魅’究竟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到现在没有人敢确定,就算‘夜魅’现在就站在你面前,你也不知道。”
坐在一旁静静听着他们高谈阔论的日尚行似笑非笑的扬眉,“想不到这么快‘夜魅’的事就传到这里了。”想起年少轻狂,他不禁轻叹。
司徒虹吟很难不想起另一件事,“他们口中的‘夜魅’可是指你?”
断日山庄就有一座夜魅居,还是他最钟爱的地方,也是他们每夜同床共寝之处。
日尚行会据实以告,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不错,但不全然像他们说的,我对不相干的人,根本不会花半点心思。”难得陪她逛街,不经意听闻自己的风光往事,他笑了。
司徒虹吟放心了,学着他悠悠闲闲的捧起茶杯,品味芬芳沁人的香津,笑着世人的愚昧闲扯,并且从容地过着自己的生活。
“这样听起来,‘夜魅’只能算是怪人,比起城里最近发生的几件案子,我倒觉得‘夜魅’没有那么可怕。”
“说的也是,老兄,‘夜魅’的性格再怪,但从不伤人命,只是说跟他作对的人,不是莫名其妙吓破了胆,就是被收去累积大半辈子的财富,要真说起来,大家怕这个人,是怕他可能会对自己作出不利的事,所以一再逃避退让,倒没真听过‘夜魅’下毒手害过谁。”
“这就是啦,城里出现的那几件命案才吓人呢!”那人压低声音,深怕大祸临头似的,“两天前,城里有户人家的男主人一命呜呼。”
“很寻常啊,城里哪天没有死人哪!”店小二看多了世事,忍不住插口道。
“死了人当然没什么希罕,不过,你们可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他是被砍断手脚,倒吊在天花板下死的。”
原本听得津津有味的众人皆瞪大了眼,难道城里出现了杀人魔?
“不只如此,昨天夜里又发生了,这回是街上卖豆腐的寡妇任大娘,她的死法和那男人差不多,大家要小心点,晚上没事千万别出门,我猜今晚又有人会出事了。”那人再三提醒道。
当真邪门,齐州城从未发生过这种怪事。
有人忍不住了,“各位,我知道详情。”
“快说来听听。”
“这两个人会死得这么惨,是因为他们犯了鬼魅的忌讳。”那人神秘极了,先透露一点点,吊大家胃口。
“什么忌讳?”跟鬼魅又有什么关系?
“他们不该惹到鬼魅,尤其是厉害可怕的鬼魅。”那人丢一颗花生米到嘴里,突地觉得身后凉凉的,回头看,只有那对出色男女坐在他后头,他摸摸脖子,大白天的,应该不会有事吧!
“你说巧不巧,他们两个都是在这几年搬进城里头,靠着小生意落地生根的。”
“没什么好意外的啊!这年头不做点小生意如何过活?”说书人打插,心想再这样下去,他的饭碗可要被这小子抢走了。
“这你就不懂了,原来这两个人来自城郊断魂崖边的村子。”
“断魂崖?那地方不是终年闹鬼吗?”
司徒虹吟注意到日尚行的脸色变得阴骛,全副心神都教“断魂崖”三字给勾去,全身紧绷,不知是惊怒还是愤恨,她伸出柔荑,不顾外人的眼光,握住了他的拳头。
“可不是吗?十年前那个村子出现一个鬼魅,听说当年村里发生过一家四口的灭门血案以及后来的参事命案,都是那个鬼魅做的,如今这两个同样都来自断魂崖村庄的人,死法与当年的情形完全相同,有人说,是那个鬼魅回来报仇了。”说完后,那人还四下看了看,奇怪,背后更凉了,但他还是没发觉四周有何异样,他该不会是伤风了吧!
“报仇?难道鬼魅想害死全村的人,可是…!啊!我明白了,那鬼魅连已经搬出村子的人也不放过。”
日尚行愤怒至极,他只想找个落脚的地方,与虹吟不受打扰的好好生活,为什么这么一点小小的愿望都不给他呢?
他铁青了脸,浑身上下鼓噪的气流正在血液中沸腾,多年的礼教还是无法降服他嗜血的天性。
司徒虹吟察觉他的怒气急欲宣泄,急得将他的拳头拽得死紧,“不要!他们是无心的,我相信你是清白的。”
他肿胀的脑袋自动地接收这句话,“你相信?”
她拚命点着头,“当然,我每晚与你同床,你身上没有血腥味,我相信那不是你做的。”
“你太天真了,鬼魅无所不能,要刻意制造出假象来哄骗世人,是轻而易举的事。”他赌气道,被人们猜忌冤枉的回忆鲜明的又占据他的思绪。
司徒虹吟没有退缩,坚定不移地抬起他的拳,轻轻印下一吻,“这双手不是杀人的手,我很清楚你没有做,你不需要对人寒心,尤其是我。”
他愣住了,痴痴的望着她甜美的容颜无法自己,他何其有幸,能被她所爱?她永远无法明白,她带给他的将最多大的勇气与信心,他还能继续为他自己的命运奋斗下去,是因为他还有她。
两人默默相对,深挚的情感在彼此间交流,然而茶楼里的讨论更加热烈。
“悄悄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县衙里已经有人猜出凶手可能是谁了,这下要是顺利破案,就达十年前的旧案也可以了结。”那人又道。
“哦!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
“我老弟在县衙里头当差嘛!你们还记不记得断日山庄落成时,曾经发生过闹鬼怪的事?”
店小二不安的望向那对男女,那天他也有去凑热闹,这位黑衣男子长得跟山庄主人好象喔!不过,那天人太多,他没能挤到最前面,看得不是很清楚。
“传说断日山庄的主人当年也住过断魂崖边的村庄,而且还跟当年的命案有关,山庄落成那天,来自断崖村里的江老爹一见他就骂,老爹在要搬到很远的地方时,还是不停地骂,要那鬼魅收敛点,别到处害人,没想到江老爹果然一语成谶,那鬼主人真的开始复仇了。”
条地,日尚行拍桌而起,快得几乎让人措手不及,眼睛一花,便见到他愤怒的立在楼中,司徒虹吟连忙站起,拉着他的手不肯放。
他蹙着眉,俯低头听她不知说些什么,然后英眉扬动,望了窝在一起的众人一眼后,搂着女子的腰大步离去。
他们一走,众人才仿佛大梦初醒般,继续闲聊起来。
“真吓人,不知是哪位权少贵族,竟生得如此好看?”有人叹道。
“不过,这男人的眼神好可怕,被他这么一瞪,我几乎要发颤了,还是那女子的感觉好,脸上的笑容恬淡温柔,仿佛春天的风吹在睑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