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小猪变得古怪,她开始失眠,半夜在他身边赖到好几点。
常常,她抚着他胡渣问:“你觉得,要做怎么样的努力,才能增长爱情的保鲜期限?”
他在家时,她分秒牵住他的手,怎么都不肯放,她牵他看电视睡觉;牵他一起洗澡、说话,当他用狐疑眼光望她时,黄蓉尴尬笑笑,解释说:“我想记取你的温度。”
她相当相当缺乏安全感,每每想到他说的“我用同样态度对待所有女人”,她便幻想起下一次的分手,主角从林昭吟换成自己。
想到江雨妮,就联想到办公室里,她和立青的亲密,不逊于巨人和自己。
重点是,她和林昭吟一样,不愿放手爱情,她想和立青同心协力,将爱情维持到地久天长,可是……他愿意吗?他愿意他的爱情里只有女主角一名,而女主角由她担纲演出?
胡思乱想让她睡不饱觉,病恹恹的脸孔贴在玻璃窗。
窗台上种满海芋,白白的海芋伸长茎干,长得郁郁菁菁。
上个假期,立青带她到阳明山采海芋,她被满山的雪白吸引,日落西山,仍不肯踏上归途,于是第二天,他为她,把阳明山搬回家里。
他对她的种种好处,黄蓉全谨记在心,只不过她担心,这种好能维持多久光阴?是不是某一天,他也会板起面孔对她说:“对我而言,你没有那么重要。”
纷乱思绪占满脑间,笨小猪罹患忧郁症。
她打电话向艾情夫人求助,艾情告诉黄蓉,男人最痛恨善妒女生,她说哪个男人没有过去,如果你执意翻旧帐,最受伤的不是别人,而是两个人的爱情。
她向来听取专家建言,只不过人小心狭,一不小心,她就会想到温柔漂亮的江雨妮,和伤心黯然的林昭吟。
“你在做什么?”
从公司回来,立青带回满袋雨妮贡献的零食点心,她说的对,要找甜食,找女人就对了,多数女人嗜吃甜食,原来,他的小猪并不特殊。
她没答话,淡淡瞧他一眼。
“你哪里不对劲,我带你去看医生。”
大手一抓,他把她抱起来,放在桌子上,两手圈住她纤细蛮腰,下巴顶住她的额头,试试温度,没发烧,体温正常。
“这次要看哪一科?”她把头埋进他胸前,苦笑问。
“脑神经、肝胆肾脏科、血液透析、骨科……直到把你的问题找出来为止。”
“那会把我折腾死。”
“没办法,谁教你不吃不睡,小猪瘦成小猴子。”触触她的脸,他心疼。
“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没人想生病。对了,我有不少好东西,要不要试试?”他弯腰从纸袋里拿出一堆巧克力、奶酪、起司蛋糕,“听说味道很不错,尝尝?”
“你到哪里买的?”
“是雨妮买的,她知道你喜欢甜食,特地托人从国外带回来巧克力、奶酪和起司蛋糕,听说是某个名家师傅做的,吃一点好不?”
听见雨妮,想吐的感觉翻起,好吃的东西摆在桌面上,她硬是半点胃口都没有。
这算什么呢?雨妮明知道她和立青的关系,还处处对她示好,这是爱屋及乌,或者不认为她足够格对手?
凭什么她心惊胆颤,雨妮却安然自若?凭什么知道彼此?她惶惑不安,雨妮却恍若无事?
她们两人真是天差地远的两个人吗?这样的人如何放在天秤两端相较量?
“还是吃不下,我带你去吃担仔面?”忧色加沉,立青浓眉打结。
“不要。巨人……”
“什么事?”他勾起她的下巴,吻轻轻落下,从眼睑到酒窝,他好爱亲她。
“对女人来说,情伤需要休养多久才够?”她犹豫地问。
“你想说什么?”他皱眉。
艾情的建议言犹在耳,她考虑着该不该说。
两人僵在那里,静默。
“那天,你听到我和林昭吟的对话,是不?”立青猜测。
她慎重点头。
“这是让你不开心的因素?”再问,抽丝剥茧,他要寻到根源。
又点头,虽然让黄蓉更沉重的是暧昧不明的江雨妮。
“你在介意什么?那些已经过去。”
“你真觉得自己这样做,对女人公平?”黄蓉追问。
“什么叫公平?这是个吃人社会,有力气的人就有权利要求别人将就你。况且林昭吟并没有吃亏,跟我在一起,她得到一间法式餐厅和物欲满足。”
“终有一天,你也会吃掉我吗?”她问了傻问题。
“笨小猪,我老早把你吃掉了。”他轻笑,吻落下,封住她的嘴巴,缄封她的不安。
推开他,她又问:“你也会用一间法国餐厅和物欲满足打发我?”
“不会。”
“为什么?”
“因为你笨得经营不起一间餐厅。”
他又笑,没认真她的忧心忡忡,低头,再次吻她,软软的唇瓣吸引他进犯。
她没反应,闷闷的眉头、闷闷的眼睛,闷闷的嘴唇不配合他的温情。
松手她,立青说:“心不在焉,你不是合格情人。”
“我真不想当你的情人。”嘟嚷着,她想离开他怀抱,可他不准,硬强留她在怀间。
“把话说清楚。”重重的语调敲响,她的嘟嚷引发出他的大反应。
这种事怎么说清楚?
她害怕竞争、害怕抢夺,她那么笨,怎争得过漂亮的秘书小姐?多爱他一天,她便要多想他一年,一年一年又一年,那么多他不身边、她却想念的岁月,怎么过、怎么活?
“说,为什么不想当我的情人?”
出尔反尔的家伙,才说不要贪懒,要努力付出以获得他的回报,现在又闹情绪,拒绝当他的情人,你说古怪不古怪?
“江小姐很好,她聪明大方能力强,而且温柔漂亮,比我见过的女生都有气质。”她实话实说。
“你扯上她做什么?”她成功挑起他的火气了。
要知道,自从那天过后,雨妮在他面前严守上司属下本分,再不提半句私人感情,她敬业专业,公司上下没有半个秘书比她更行,难道,小猪非要他把雨妮辞掉才能安心?
“我只是觉得……她很好……”
“没错,她脑袋清楚,不像你,老说些莫名其妙的鬼话。”狠狠地,骂她几声,他骂掉自己的忿忿不平。
“她那么棒,为什么你不爱她?”为什么还要对她分心、对她好,教她误以为自己很重要?
“你以为我不想,要不是你这个笨蛋在我身边,没有位置容纳她,我干嘛自找麻烦,整天担心!”他乱扯一通,纯为出气。
“那……我把位置让出好不?”
“你敢!”
一句话,她把温柔的巨人爷爷变回火爆的绿巨人。
“为什么不敢?”
顶多心痛、顶多舍不得、顶多想起他的日子里泪水汪汪,有什么好不敢?
“有胆把话再说一次!”他怒不可遏,紧握的拳头想揍人。
“我说,你喜欢江小姐的话,我可以成全你们。”她直视他的双眼,认真地说。
什么狗屁成全,他需要谁来成全?他要的女人会自己追,不要的感情,谁也别想硬塞给他。
倏地抓起她,翻过她,他让黄蓉倒趴在自己大腿间,啪地,狠狠一巴掌,拍在她浑圆的屁股上。
但当掌心触到她的身上那刻,他后悔了,痛觉尚未传上她的大脑,他先感受到心疼。
干嘛啊?!她不过是身体不好、食欲不佳;不过是心情恶劣、容易胡思乱想,他怎么就打了她?该死的、该死的自己。
懊恼、悔恨撞上心间,痛得他想吼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