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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页

 

  不就是被他给撞见了,那又如何?

  一样是男人,他应该很清楚才是。

  “小遥,谁准你在这时分还在外头遛达?”闻人唯微眯起黑眸,气恼孙掌柜竟没有将他给拦下。

  “我为什么不能在外头晃?我也是男人,我也想要到酒楼玩玩,不成吗?”他赌气道。

  怎么,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啊?

  “既然想开眼界,就到这儿来,在那怪里怪气地鬼叫,只会教人看出你的青涩。”闻言,慕容决不知打哪出一道无明火,说起话来比往常更加苛薄百倍。“就不知道,你到底懂不懂得怎么玩。”

  闻人遥一屁股坐下,黑白分明的水眸直瞪着他。“就算我不懂,还有你教着呢!”

  瞪着眼前的酒,闻人遥恼火地抓起,一口饮尽。

  瞧瞧,多不要脸的男人,他的酒杯上头竟然沾着花娘的廉价胭脂,闻这种味道,他不想吐吗?

  瞧这两个花娘,面目有他姣好吗?及得上他一半吗?

  倘若他作女妆打扮,姿色铁定不输她们两个;可就算她们俩比不上他,浑蛋容决还是宁可要姑娘家,是不?

  尽管没见着自己,他想必也不会像自己那样地念着他,更不会思念到夜下成眠、食不知味;不就是个心性契合的贴侍罢了,他为何要思思念念到这种地步?为何一见到他和两个花娘搅和在一块,他便觉得心像是要裂了般地疼痛?

  “哼,还要人教。”慕容决取笑着。

  “就算你不教,凭着本能,我也知道该怎么做!”他光火吼着。

  这人是怎么着?也不想想两人已有十多日未见面,一见面竟是对他又嘲又讽的,让他的毒舌休息个一日,成不成?

  也不想想他闻人遥有多担心他,心里有多想他,而他竟然真是在酒楼里快活,甚至还打算在这儿过夜!他的心思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说到底,他是起了色心了!

  “哦,你也有本能了?”果真是男人啊!男人确实是不需要旁人教的。

  不知道怎地,心思竟突然浮躁了起来。啧,他究竟是怎么着?闻人遥是个未经人事的少年,肯定会想要和姑娘家亲近,就如他也是一般的。可就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乍知闻人遥有这种心情,他突生一种厌恶,一种难以厘清,像是被裹上层层烟雾,暧昧不明的复杂情愫。

  但全数综合之后,慕容决发觉,自己竟在生气。

  “我当然有!”三哥说的,他一定有。

  他也要瞧瞧姑娘家究竟是哪里好,究竟是哪里比得上他!

  “是吗?”懒懒的语调透着不耐。“那这儿就让给你,祝你玩得尽兴。”

  话落,慕容决随即起身。

  “你要上哪去?”闻人遥突地抓住他袍子一角。

  慕容决敛眼瞅他,勾出恶劣的笑意。“这儿让给你快活,我到别的地方快活,你管得着吗?”话落,随即扯开他的手。

  “你!不准你走,我有话要问你!”

  “等你快活之后再问吧!”斜睨闻人唯一眼,他随即转身走出房外。

  哼!他在气什么?真正该气的人该是闻人唯才对;闻人唯对他有异样心思,所以才会至今还未带他到酒楼开过眼界,而闻人遥是他的谁?不过是个暂时的主子,不过是闻人笑的后嗣罢了。

  他可不想再哄着个孩子过日子,更不想教他男女情事,想知道,自己去摸索,恕他不奉陪。

  “等等,你不准走,我说了我有话要问你,我是你的主子!”闻人遥快步跑出房外,一把抑住他袖角,双脚随即一软,眼见着快要软弱倒地之前,慕容决一把将他搂进怀里。

  “遥少?”只见他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可他的手还紧抓着他的袖子不放。

  “啧,果真又是一杯倒。”闻人唯缓缓走到他身旁。“带他回去吧!”

  “你不是不让他靠近我?”他冷笑道。

  “可他醉了,我就破例宽容一次吧!”

  “不怕我对他说些什么?”

  “尽管说吧!我倒也想知道,在他心里,是你重要,还是我这个二哥重要。”闻人唯淡笑着,像是胜券在握。“只是今儿个晚上的事,改日再补还你。”

  “不用了,我可没那么贪欲。”

  睇着闻人遥紧蹙浓眉的睡态,慕容决不禁轻叹了一声,双臂微微使力,随即将他带入怀里,缓缓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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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做什么?

  慕容决坐在床榻边,倚在床柱上,无奈地睇着窗外逐渐微亮的天色,蓦地勾唇苦笑。

  他竟然在他房里坐上一夜。

  原因无他,只是这位天真遥少紧抓着他的袖子不放而已。

  这状况教他不由得联想到董贤和汉哀帝,可他不是汉哀帝,床上睡着的人也不是董贤,他对他没有什么心思。

  没有,绝对没有,真正有的人是闻人唯。

  敛眼睇着睡得极为香甜的闻人遥,只见他的睡态,黛柳眉微蹙,如扇长睫轻颤,菱唇紧抿,白玉似的面容,微微扣动他的心弦。

  闻人遥像是睡得不安稳,睡梦中的他微微侧过身子,纤瘦的身子又挪近了他一些,传来一阵淡淡的清雅香气,教慕容决心头猛之一塞,有些狼狈而心虚地别开眼,再度对上窗外那抹欲亮的天色。

  这动作,他到底还要重复几回?这说服自己的说词,到底还要再说上几次,他才相信自己对他没有非份之想?

  怎可能?他一向只爱女子,怎可能对一个少年动了心?

  尽管他的面貌酷似画中人,但那也不过是因为他酷似娘亲,所以他才起了移情作用,实际上,他对他若硬要说有情,也只能说是友情。

  对,只是友情罢了。

  但,既只是友情,在酒楼初见他时,他究竟在心虚罪恶个什么来着?甚至因为他说想尝情事滋味便怒不可遏!这不像他慕容决的性子,他还不至于被一个不相干之人的言语左右情绪。

  难不成真因为那幅画,而对他动心起念了?

  目光再度调回,瞧着他的睡脸,感觉温热的胸口仿若有什么正缓缓成形着,酝酿着就连他也不明白的情愫,眼看着就要破堤而决。

  一手教他抓着,一手则抚上自个儿的胸口,安抚着躁动的情悸。

  不会的,他不是爹,他没有爹的多情,不会荒唐地对画中人动念,转而对画中人的儿子起念。再说,爹将娘的遗物转赠给他,这一点教他不满极了,他怎可能还对他动情?

  向来利益摆在前头的他,怎可能会生起这异样情愫?这情愫是何时深植的?难道就在他感到思念时,还是在更早之前?

  倘若今儿个没发生这事儿,他又怎会发觉自己恋上了一个天真的少爷?

  天,这是真的吗?是这样子的吗?

  “你在说什么?”

  身旁突地传来略嫌沙哑的细柔嗓音,慕容决侧眼探去,果真见他张开大眼直瞪着他,那眸底有着他并不陌生的敬仰和信赖。

  “你醒了。”遏住心头发热的悸动,他淡声道。

  “嗯,我又醉了?”闻人遥有些羞涩笑道。

  啊!他想起是怎么一回事,昨夜他跑到酒楼,然后……

  “挺行的嘛!一杯倒。”

  “我……”

  “既然你已经醒了,那我走了。”

  见他真打算起身,闻人遥忙更加用力擒住他的袖角。“等等,我有话要问你。”

  “你要问我什么?”他回头,话语蓄意冷淡。

  “我……”他嗫嚅一会才道:“我在酒楼里听见有人唤你决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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