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遍房里大大小小的架子和柜子,甚至连床榻上的枕被全都被他给丢到地上,却依旧找不着。
“难道是爹拿走了?”他喃喃自语着。
少年长睫微敛,目光显得深沉而诡邪。
一边思忖着,一边走到桌边坐下,少年的魅眸搜寻着四周,不悦的神情上不见这年纪该有的青涩稚气,显得老成而世故。
门外突地走进一个人,相貌与少年有几分神似,然而眉宇之间更添了几分不羁落拓。
“欸,决儿,你在这里做什么?”
慕容决缓缓拾眼,睇见说话的人手中拿了只木盒。
“爹,娘的琉璃纸呢?”少年不悦地问道。
“送人了。”慕容世延不以为意地道,然后勾起笑意,坐到少年身旁。“先不谈那些,我有样宝物给你瞧瞧。”
砰!
桌上蓦地发出巨响,慕容世延解开画轴绑绳的动作蓦地打住,缓缓抬眼睇着少年,浓眉微挑,似笑非笑。
“怎么着?什么事教你这么光火?”慵懒的嗓音由慕容世延漂亮的唇逸出。
“你把娘的琉璃纸送人了?”慕容决眯起黑眸,眸底迸裂森冷寒意。
慕容世延见状,将木盒往桌上一放,随即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睇着他。“怎么?不成吗?难不成老子要做的事,还得经过你的同意?”唇角勾着一贯清冷而戏谑的笑意。
“那是娘的琉璃纸!”
“那又如何?那是你娘亲的嫁妆,她嫁给我,就是我的东西,而我想要送给谁,是由我作主,还轮不到你置喙。”慕容世延轻嗤了声,敛眼睇着满室的凌乱,不禁摇头。
“可是……那是娘的遗物啊!”
“我说送人就是送人了。”
“送给谁引”究竟是谁有这本事,能教爹送出他视若生命的珍宝?
说穿了,当年爹会迎娶娘,不就是贪图娘手上有着来自西域的琉璃纸?没想到如今,爹竟在娘死后,随即将宝物送出?
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
慕容世延挑起浓眉,笑得很可恶。“你不认识。”
“就算不认识,我也要知道对方到底是谁。”
慕容世延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自木盒里取出一卷画轴,随即解开画轴,欣赏起上头的画。
那是一张人物画像,画里头是位姑娘家,正值含苞待放的年华,瞧她柳眉微黛,水眸清灵倩兮,菱唇浅勾,爽朗而豪气。
其装扮、神韵明明是个正值青春年华的俏姑娘,然而抹在唇角的笑竟带着几分男儿郎的豪迈不羁。
然而,依旧瞧得出,画中人儿活脱脱是个美人胚子。
美在其神,秀在其韵,赏心悦目极了。
慕容世延笑睇着画像,唇角的笑很柔,眸底的笑意更饱含暖意。
“我把琉璃纸送给了她,你要是有本事找到她,就有希望找到吧!”慕容世延将画轴丢给他。
慕容决接过手,睇着上头的画像,脱口问:“她是谁?”
“你说呢?”他笑得戏谑,“这可是我亲笔画的呢!”
“你!”一股怒气烧在胸口,慕容决却是怎么也不能发。
简直教人不敢相信!娘死才没多久,爹便立即纳妾,而且一纳便是十来名,仿若在后院里摆上了个小型后宫!有了小后宫还不满意,如今就连如此的青涩姑娘,爹也不打算放过?!
方才,爹的目光如此的柔,柔得像是瞧见心上人一般,而那么温柔的目光,却未曾落在娘的身上,甚至是其他小妾身上!再者,爹竟将琉璃纸转赠给他人,还特地为她画了画像?这岂不代表爹对画中人爱意极深!
爹究竟是怎么着?多情也该有个限度吧!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由着你。”慕容世延笑得很神秘,随即起身道:“慢慢瞧吧!记得要出去时,把我的房间整理好。”
慕容决恼火地睇着他的背影,心里千头万绪,目光却缓缓地落在手上的画像,瞧着那张笑得豪放不羁的粉颜。
向来不为人画像的爹竟破了例,甚至还以上等绢为纸作画……
这女人究竟是谁?
第一章
“决爷。”
听闻身旁有人轻唤着,慕容决缓缓地自手中的画像收回视线,淡声道:“怎么,是不是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是。”打理慕容府的总管必恭必敬地道。
“那好。”慕容决将画轴卷起,动作轻柔地收进一只小木盒里头。
“决爷,你真要动身前往开封?”
“嗯哼。”他漫不经心地道,接过总管递给他的包袱。
“不带几个人在身边吗?”
“不用了,碍事。”
“可是……”
慕容决缓缓回头,墨若黑曜石般的眸子淡淡透露着不耐。
总管见状,随即默退到一旁。
“将这宅子管理好,若有什么事便找二爷,我想,他应该差不多快回府了。”他淡道,随即转身便走。
“是。”总管迟疑了下,问:“那,决爷呢?”
“我?”他哼笑。“若无误,该是不出两个月吧!”
不过是取回原本属于他的东西,能有什么难度?再者,他早已查出琉璃纸的下落,如今前去索讨,理所当然得很。
娘的遗物,谁也没有权利阻止他取回,再者,这一回,可还是爹自个儿说要寻回的,不管是用偷、用抢,或者是他心情大好的高价买回,他绝对会让娘的遗物回到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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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
尽管时值入冬,然而,走在开封城镇中心,却压根不觉寒意逼人。
街上人潮熙来攘往,喧闹声不断,街边摊贩热络吆喝着,几乎要将寒冬给逼退。
走在人潮中的慕容决,眼里直视着前方似不见底的热闹繁华,满脑子却充满算计和打算。
闻人笑,二十年前乃是爹最至亲的好友,听说其性原本极为狡黠,曾经落地为草莽,可在成亲之后,便在京城落地生根,平凡地经营酒楼生意,再不过问江湖事,甚至也少和爹联络。
但,好景不常,就在十五年前,不知何因举家被灭口,闻人府上下二十多条人命,只余一人残存。
听说是当年的仇人找上门,但这事慕容决不管,毕竟那不关他的事,然而教他耿耿于怀的是,闻人笑极有可能是当年爹相赠琉璃纸之人。
十五年前,爹将琉璃纸赠予他人,只留一张画像给自己,要他凭画找人,可他又怎会知道画中人究竟是谁?
这事会联想到闻人笑,乃是因为爹那一回出远门,主要便是找闻人笑相叙。
爹回淮阳之后没多久,京城闻人府便传来恶耗,爹火速前往,安置闻人府唯一的后嗣,出钱又出力,让闻人府重新在开封站起,甚至产业不断地开枝散叶,极为兴盛。
爹究竟是什么心思?据他所知,他晓得爹的友人是花开满天下,举凡是京城的达官显贵,随手一抓,大把大把皆是与爹有交情的友人,可爹却偏偏对闻人笑死心塌地得紧。
为什么?是因为闻人笑曾经救过爹?还是爹色心不改,迷恋闻人笑的妻子?
下意识地朝包袱探去,里头装了只小木盒,木盒里头是爹亲手绘的画。虽说爹极喜欢舞文弄墨,但能教他动笔的机会绝对不多,更遑论是绘出一张美人图。
也许,爹真是迷上了朋友之妻。
要不,他岂会出钱又出力,甚至动用各种关系帮助闻人府振作起来,甚至保住闻人府唯一的子嗣?
哼!爹那个人,有什么做不出的事?没将人掳回慕容府里,便已算是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