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随便承诺,我是个对任何话都很认真的人,如果你做不到,就毋需应付我。”
这人为什么说话老是这样严肃,且又仿佛带着挑衅?“我会努力!”
算了!让他知道她不喜欢他这新上司也好,起码往后她只要做好她份内的事,就毋需还得装笑脸给他看。
大概没哪对上司和下属是像他们这样的吧?一开始就开诚布公--彼此看不顺眼!
冷冷的瞅了她一眼,“有些事我想先说清楚会比较好,事先了解我的一些习惯,这有助于往后我们的相处。”
有肋于往后我们的相处?那倒免了,不过有助于她免误踩地雷倒是真的。
“是。”咦?她的咖啡见底了!
“我的规矩不多,但我重视的也请你配合。首先,我很重视时间观念,迟到一分钟对我而言和迟到十分钟、一个小时并没有什么不同。”
“是。”他在暗示她在茶水间待了太久,晚了五分钟进办公室吗?
呿!小心眼。扣分!
“还有,办公室下需要的东西就不要带进公司。”
“请举例说明。”
“一些没用的花花草草。”他的语气很冷。
楚正璘有些难堪的红了脸,自己花心思栽种的花草,在某个层面来看,它们就像是她的孩子一样,如果有人这样嫌弃她的孩子,感觉很不舒服。
她看了眼自己桌上的大岩桐,庆幸它还在,然后她很直觉的看了眼总经理办公桌上的仙客来--
不、不见了?!怎会?方才她才替它浇过水……她转着一双美眸梭巡,然后她在一旁的垃圾桶旁发现了它折断的枝叶。
神情由惊讶转为哀伤,一股怒火油然而生,她的手在不自觉中紧握成拳。
她抿紧唇不让自己开口,怕一开口就没好话。
“再来,方才那位是我的秘书,David周。我希望你们能好好相处!”
还没从小盆栽在不经同意的情况被扔掉的愤怒中抽离,他的话又令她皱眉了。
“请问,为什么总经理要有两位秘书呢?”这让她有点不快,感觉像是质疑她的能力。
她知道有些企业的高阶主管的确有双秘书的习惯,但那是因为把秘书和公关分开才这样,而圜洋向来是秘书和公关合并的。
“David外语能力强,他主外、你主内,这并不冲突。”
这不是质疑她的能力,而是直接否认她的能力了!比她外语能力强的,在圜洋只怕找不出第二个,除了国台语之外,她还会四国语言,他没和她共事过,凭什么这样否定她?!
她的脸色不太好看,脸都拉长了。
“你有什么意见吗?”他问。
楚正璘的嘴巴动了动,眼神明明就是燃着两把火焰,但几秒后她却说:“总经理说的是,我哪有什么意见!”我如果再有意见的话,不是不长脑袋了吗?
后头的话她很想说,真的很想说,可为了能在圜洋多苟延残喘些时候,她也得忍回去!
翩然的回到自己坐位上把要送出的公文压在胸口,她给了上司一抹笑。“如果总经理没有其他的事,那我去送公文了。”高跟鞋加重力道的响声透露她真正的心情。
那抹笑绝不是春花,展怀熏不会眼拙到看不出来,就在她拉开门要走出去之际,他叫住了她。“楚秘书。”
楚正璘咬着牙,深呼吸之后又扬起了笑意,这才转过身,“总经理还有什么事?”
“一个人对一个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我这新任上司,想必给你的印象不会太好吧?”他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
“是!”不是“不会太好”,是很糟!
浓眉几不可见地一挑,脸上有抹戏谑的笑意。“你的诚实像把利刃。”
楚正璘皮笑肉不笑的干笑了一声说:“总经理练就了金钟罩铁布衫,刀枪不入的。”
“好吧!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是刀枪不入的,那就直接让我知道,你对我的印象究竟有多不好?”要是“某人”问起时,他得有个依据。
“很糟!”她有心理准备,最近要开始注意报纸上的求职栏了。
果然是个直性子的女孩!
“非常、非常的糟!”再次强调后,她猛一转身,送公文去了。
非常哦!而且是连续两次。难得的,展怀熏偏冷的帅气脸上露出一抹浅笑……
老张,这回你的预言又失准了!无奈的用手揉了揉眉宇之间,他失笑。
这样的烫手山芋,你怎会扔给我?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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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的夜色很美,秋意渐浓的晚风带着些许的凉。
展怀熏手撑着白色大理石雕的护栏,咛静如子夜的眸子远眺,眸子一黯,在心中一叹……
然而,只是小小的一个动作,却没逃过坐在轮椅上,一头白中杂黑发的中年男子的眼。“小子,这么好的月色,没有佳人陪,有点郁卒喔?”
他一笑,“我这种工作狂,没哪个女人会喜欢的。”
“我要是女人一定倒追你!”
“因为你不是女人才说这种话。”展怀熏看了他一眼,“更何况,你要是女人,我也不见得看得上你。”
“臭小子!我要是女人,也许是千娇百媚、前凸后翘的大美人……”说着说着,光是想象他自己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噗哧一声,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男人的笑声引来一阵女人的低斥,特别护士权威的开口,“张先生,您不能够太兴奋的,您再这样,我要送客了!”
笑声戛然而止,张栋梁老顽童似的眨眨眼,食指向展怀熏勾了勾,两个男人的头聚近。“以前呐,看A片时我总喜欢挑角色扮演中穿护士服的,对护士有遐想嘛!”他暗指了指后头很有份量的高大护士,“打从这‘山东大妞’出现后,还能有什么遐想?呿!半夜作梦还梦见有个高个儿追着我,手上还拿着巨大针筒练标枪!”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够第三个人听到。
“张先生!”
“欸!要听就别生气,要生气就别听!”
展怀熏含蓄的笑了笑。
好一会儿后,张栋梁又开口,“一切还好吧?”
“嗯?”
“接任我位子后的一切。”
“大致上OK。”
他挑他话里的语病,“小部份不OK?原来也有你这‘铁血主管’搞不定的啊?”
这“铁血主管”的绰号可不是他乱取的,而是这小子当初在东南亚和大陆整顿分公司因为亏损而面临撤离命运时,一起共同奋斗的部属替他取的。
那个时候的展怀熏面对的,在外有其他竞争对手,内部又有很大的人事问题,但他所展现出来的魄力和果决,大刀阔斧的改变经销方式,撤换代理公司;对内裁掉一些闲职人员和没用干部的决策,着实令人钦佩。
被裁掉的干部甚至还有部份是一些董事的亲朋好友,而老夫人在“舆论”压力下不得不召开临时董事会,打算把展怀熏召回来说清楚、讲明白。
结果老兄他根本不理那道公文,透过视讯连线,他酷帅的模样出现在临时会的超大荧幕上,也不对他的作法多作解释,只说--
“使人勿疑、疑人勿使。我在其位谋其职,我有我的作法,请诸位董事给我半年的时间,如果届时分公司没法子转亏为盈,我会辞职负责。”
那番话即使今天回味起来,他还是觉得这小子,真是……帅呆了!
整个分公司换血泰半,当时在总公司就有不少人预言,这年仅二十八的少年经理,假以时日一定是位商场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