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好爱好爱你,你知道吗?”龙浩云继续他近似是独白的话。“我恨你……恨到要爱你……”
这是第一次,龙浩云向她说恨。
与他说爱她一样惊心。
好沉重……这样的示爱方式,这样的示爱话句,只有他说得出口。
龙家男人是——他越爱你,你和你身边的人也越危险。
害怕,是她最能明白的感觉,可是,害怕会不会有极限?
会不会有一天她的“害怕”会被她用尽?
“我不想爱你……〕龙浩云像在自说自话。“我只想恨你……可是你……只有你……”只有她,会和他有看一样渴爱的心情。
很多年前,他就知道她的目光只会放在龙浩澈身上,她是那么地小心翼翼,只怕有人发现她的感情,只因太怕自己的爱会给心爱的人带来困扰——你说,龙浩云怎可不爱她?
可是,她却必须取代龙余,成为他的信仰,是她呀!这教他怎可以不恨她?
世界上可以有人纯粹地爱或恨—个人吗?爱或恨之中,真的连一点点其他感觉也没有?
午夜梦回,想到自己在说着爱她的同时,也可以极端地恨着她,连他自己也觉得荒谬。
龙浩羽全身颤抖,她怕他,却又在成了他的人之后,变得会怜悯他。
女人的感情,是由很多因素构成的。她不否认,当他成了她的第一个男人之后,她对他的一切也变得敏感,而他也是在他们有了关系之后,才把脆弱的—面暴露在她面前,仿佛有默契一样,他们对彼此也有了不同的感觉。
害怕一次又一次地被消去,这才是她最害怕的。
抱着自己的男人不断渴求着她的身体,龙浩羽眼角淌下了泪,手却无法把这样的他推开。
真的,不该怜悯,女人一旦怜悯龙家男人,只会万劫不复。
可是……她无法不怜悯他……他太卑鄙,明知她不够他冷血,还故意装出这种表情来对来她……可是……
〔三哥……〕
已经到了极限……再也无法承受了。
可是,谁会管她的心情?不管她要不要,愿个愿,她也是龙浩云的人……
* * *
这个人,就是龙浩羽,他和龙浩云的孩子。
她和龙浩云的少女时代是那么地相像,却有着龙浩云所没有的柔弱,三岛龙挥下意识地皱眉,这个怕生得只因他的接近就脸色苍白的小女孩,竟是他和龙浩云的孩子,实在太难接受了。
难接受,是因为龙浩云竟然为他生下孩子而没有告诉他。
某种不知名的愤怒涌了上来,一波一波。〔她〕是什么意思?
忍心杀尽三岛家所有的人,却又装伟大地躲起来为三岛家留后,“她〕想怎样?
简单啊!“她〕需要一个孩子来套住龙易,那个“女人〕一定是把三岛家的种硬栽到龙易头上,好得到更多的权力和地位,“她〕一向醉心这些的,不是吗?
竟敢利用他的女儿。
这个女孩一定是三岛家的孩子,只看她的眉眼,就知道她是三岛家的人,越看就越像。
然而,这个孩子不能认……他的身分并不许可他认,要是他的上司知道他竟和被调查的人共同孕育了一个孩子,你说,他会怎样?
三岛龙挥的脸色沉了沉,看着龙浩羽酷似龙浩云的脸庞,怨愤轻易涨了满腔,这种女儿,不认也罢!
看着眼前的男人,光是他脸上的长疤已把龙浩羽吓得心喊几乎停止跳动,防卫地不断后退,脑中只能思考自己要用多少时间才能奔回龙氏企业之内。
可是三岛龙挥已知道她的意图,马上上前拦阻她,说看一连串她不明白的日文,让她更觉无助,马上再退一步,更把自己的背包挡在两人中间。她这样的行为让他有点恼了,他接受不了她怕他,理性上他知道她怕生,视他为陌生人,可是感情上却不行!
她是他的女儿呀!怎可怕他?!三岛家的人怎可、怎能如此胆小?!
他死缠不休,龙浩羽只好大着胆子,试看以英语和他沟通,可是他给予的回应是把眉锁得更紧,他无法相信三岛家的孩子竟不会说日文,只会说那该死的英语!这成什么体统?!
况且,英语代表了那可恨的贝格尔家——那个弄大了三岛文子的肚子的男人的家族!
三岛家的名声就因三岛文子未婚产子而蒙上污点,要不是祖父大人有先见之明,把三岛文子那贱妻丢弃在中国,三岛家的面子也不知道往何处摆!
而那贱妇的孙女也是贱妇,龙浩云就是一例!三岛龙挥的眼神微变,眼前的女孩也有着那贱妇的血统,不好好教育,就一定会堕落——事实上,他的女儿已经堕落,她竟和自己的亲生“母亲〕龙浩云搞在一块!
那个无耻的贱人!他永不会忘记“她〕是怎么地骗他和“她”喝酒,再在他意识模糊时,和他交欢……当时,他以为那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可是到他醒来时,三岛家已成血海,“她”还回头给他一刀,狠狠地在他的脸上留下这道永不能磨灭的耻辱!
这是她“母亲”赐予他的呀,做“女儿”的,又怎能不敢看?三岛龙挥无法控制那曾被他狠狠地压进心底的记忆,语气进一步恶劣起来。
他说的英文口音太浓太重,让龙浩羽听得很吃力,她虽然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可是光是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是在凶她,而他更越靠越近,她无法不怕,脸蛋越益发白,当三岛龙挥企图抽掉挡在两人之间的背包时,她的脑子已无法思考:额角更布满冷汗。
三岛龙挥发现不对劲,才会越靠越近,甚至伸出手,想探探她的额,要确定她没事。
这小鬼真的好漂亮……来……叔叔亲亲……
男人淫秽的语句猛地撞入耳中,龙浩羽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看着三岛龙挥的手,眼睛眨也不眨。
〔你不舒服?〕他用英文问话,语气不自觉地流露了父爱式的关心。
你不舒服?我会让你很舒服的……
身上听有毛细血管在一秒内竖直,心胀跳得越来越快,全部细胞也在尖叫,她明明很想逃,可是越想逃,脚就越不会动,现实立刻和她的噩梦自动连结,重叠起来。
手,落到她的肩膀上,那手背上长着粗粗的手毛……就是这种手——男人的手!
龙浩羽脚下一软,身子下滑,在她跌下昏倒之前,后头已有人接住了她,熟悉的体味让她一颤,安心的感觉立刻由心脏传遍全身,豆大的眼泪因紧绷的精神终于放松而汹涌出来。
〔小羽,让你久等了。〕龙浩云低头,当着三岛龙挥的面,亲吻了龙浩羽。
* * *
“那就是浩云?〕苍老的声音,夹杂了浓痰卡在喉咙处的微响声,老人呼出来的气也带有潮湿的浓浓的腥臭味。
“是的。”东方女人为老人的手臂擦上酒精,然后给他打针。
〔那么那个小女娃……是浩云的女儿吗?〕老人问,语气带着明显的渴望。
东方女人摇了摇头,让老人在宽阔的房车中躺了下来,为他盖好丝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