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骥超再点点头。他叫她进办公室的正事也是为了“看”她呀。
“再来就是您犀利的眼光……让我以为自己在公事上把了大错。”罪状三,害她夜夜恶梦缠身。反覆背诵——席梦思!
他三度识相点点头。犀利?他只承认自己看她时的眼光过于急躁。
宣判完三条重罪,该给犯人自白的机会。
“现在换我请问您,应先生,您犀利的眼光到底在看什么?我脸上有哪个部分怪怪的?”齐娸终于趁机问出闲扰多月的郁闷,她想知道在顶头上司眼中所见的她又进化成几个字的秘书。
现在应骥超不只是嘴角在笑,连眼尾都出现难得一见的笑痕,撑在下颚的手兴致盎然地轻轻滑动,更胜天蓝的眼瞳闪着调皮的光芒。
“齐小姐,你今天的眼影颜色与你的轮廓非常的相配,眉形也画得很漂亮,唇膏颜色就淡了点,你的肤色适合桃红色的口红。”
咦?他干嘛突然说这个?关她眼影、眉形、嘴唇什么事?
齐蜞与应骥超同时静默,一个困惑;一个兴味。
好久,好久。
齐娸终于反应过来,发出失声尖叫。“哇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第七章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
为什么他会看得到?为什么是她?!
该不会从他反常的头一天开始,她在他面前就无所遁形了吧?那是多久前的事?一个月?两个月?还是更久更久?
难怪他老是目不转睛盯着她的脸,难怪他老是看着她入神,难怪他老爱叫她进办公室——因为他把她看得一清二楚!
乱了、乱了,五年来的相安无事全都乱了!
我跟你打包票,世界上要是有哪个女人的五官在他眼前霍然清晰,破除了中国文字代替的昼面,那个女人绝对就是他未来的老婆。
这是好久前她与蕴蕴妹妹的玩笑话,为何在这混乱的时刻,字字句句竟清晰分明,在她混沌的脑袋里加上重重一击?!
天上的众神诸仙呀!就当她说的那句话是放屁,过眼云烟散!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千万不要让她的乌鸦嘴一语成谶呀!她这辈子大奸大恶的事没做过几项,用不着承受如此骇人的严厉处罚吧?
她不傻也不呆,顶头上司的目光令她害怕恐惧,这是头一回她像只缩头乌龟想逃避现实。
所以她选择——离职。
齐娸哀凄凄盯着十指在键盘上敲动,电脑荧幕弹眺出一行行离职文字,如果这样可以换回她原有的平静生活,她对应氏提供的高薪一点也不留恋。
她不知道顶头上司对她的五宫有何评价,也不想知道,但她直觉答案绝对不会是她所想的那般简单,否则她不会强烈冒出逃难的念头。
“不准。”
应骥超轻轻松松两个字驳回她花上整天时间拟定的“辞职书”,精确地投向垃圾筒内,湛蓝的眼冷静看着手足无措的秘书。
“为什么?”齐娸皱着眉头,绞弄藏在身后的十指。
“你请辞的理由无法说动我。”顶头上司眼露深沉。
光用一句“理念及抱负与公司不符”就想混过去?何不干脆用“不堪老板骚扰”的理由更冠冕堂皇些,兴许他会考虑批准,只不过她的身分会由秘书升格为另外一种。
“我的身体健康亮红灯,想回乡下好好休养。”齐娸再编派不可抗力的理由。
“我安排你做全身健康检查,费用由我负责。”他善尽顶头上司的义务。
“我……我觉得自己不适任秘书职务,我的抗压性很低。”虽然这句话好像晚了五年才讲。
“我调你去做小妹,让你成为全应氏薪水最惊人的工读生。”前提是她必须一直待在应氏,待在他的部门。
应骥超站起身,让齐娸反射性大退数步,满脸戒备。就在缩头乌龟想转身开溜的同时,他已经将两人间的距离拉近为零。
“让我走。”她咬着唇。
应骥超默然许久,才启口询问:“被我看清五官是件这么可怕的事,让你迫不及待想逃?”长指挑起她的下巴,望进她黑翦双瞳,也让她无法转头逃避。
当然可怕!她可不想拥有这等“殊荣”!齐娸暗付,却不正面回答。
“以前我就曾想像过属于‘齐小姐’的五官,或许她有一双精明自信的眉,一对灵活有神的眼,但是我拼凑不出来,因为你的脸上写着——”
“字型大小四十八,楷体_GB2312的‘秘书’两个字。”她接话,不自觉轻皱鼻翼。
“别恼羞成怒。”他笑。
这哪是恼羞成怒,这叫陈述事实。她嘀咕着,“这句成语不是这样用的。”别滥用老祖宗的心血结晶。
应骥超耸肩,继续进行洗脑,“所以我看清楚你的脸不正是件好事吗?否则我永远也不知道原来在‘秘书’两字底下,齐小姐的眉毛并不如我想像的精明自信,而是像细细长长的弯月,眼神慵懒,鼻梁小巧……”他的指尖随着句子里提到的部分游栘,熟练地抚着她的眉眼鼻,“你好美。”
齐娸全然没有喜悦。这番阿谀谄媚的话不可信,她的容貌虽称不上顶级美女,但要胜过刻板的中文字体还绰绰有余。
而且……他能不能不要再摸了?!她的鸡皮疙瘩掉满地啦!
滑动的指停留在她的唇上,那晚吻她的记忆回笼,令他更想回味。
“你的唇看起来……和尝起来一样可口。”他温热的指尖一离开,薄唇便狂猛地覆罩下来,完整包吮住她的唇。
齐娸猛然怔仲,想退离却被他丰牢锁在健臂与门扉之问。
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着蓝澄澄的眼,其间闪动小簇火星,他的牙齿在她唇办上施力啃啮……
她知道应骥超不会以强迫手段逼她屈服,只要略微挣扎便能脱离这瞹昧亲昵的情况,但她没有动,静静睁着双眼,包容他如火的试探。她不是没有接吻的经验,无缘的前男友曾在某次K完书回家途中,在小巷子里偷过轻轻一吻,当时她只有愕然和尴尬,不像应骥超的索吻,骛猛得令人无法忽视,更不让她置身事外,非得顺着他的呼吸频率与他共同沉沦……
唔?!他的舌头滑进来了!好恐怖——
呃……也不是那么恐怖,至少盯着看起来好清爽、好辽阔的蓝色眸子,能转移她的窘困。可是这种交换口水的过程会不会有点不卫生?而且他的气息里还有她敬谢不敏的咖啡味,她早上好像也喝了巧克力牛奶,这两种饮料搅和后的滋味……
好像还不错耶!
或许是应骥超不满意她生涩近乎被动的回应,大掌扶着她的后脑,主动调整移动她的脑袋瓜来配合他唇舌攻击的角度。他退,手掌便将她推压上前;他进,手掌仍箝制着她,不容许她退离。
他的舌头会不会酸呀?得伸长、滑动,还得追逐她闪躲的舌……齐娸想着。
全身血液几乎都冲上脑门,今她头晕目眩!—氧气有点不足,可见这种“人工呼吸”的医疗成效是属于负面。
他松口,她微喘,两人对望许久。
“没接过吻?”他问。
顶头上司似乎很满意她脸上的红艳及手足无措的反应;哼,男人的劣根性。
齐娸喘息着,摸摸自己又红又疼的唇瓣。“错,我与男朋友接吻过。”她就是不想满足顶头上司雄性动物的自得!
听到她名花有主,让他脸上原有的笑意转冷,一股抢人的作战意念涌上深海似的眼瞳。“可见你男朋友的技巧有待加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