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嫒?”被丢在身后的宇文耀,脸上的表情是莫名其妙加上不明所以。
“这蠢蛋,忘了这是自个儿家吗?躲什么躲啊!”宇文嫣带点同情的娇脆嗓音懒懒响起。
被宇文嫣的话提醒,宇文耀这才想起来地迈步追了上去。
会因为太过吃惊而忘记身在何处,这的确是性格上带着几分散漫迷糊的司马嫒会做出来的事。
而她会躲起来的地方也只有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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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要印证宇文耀的想法似的,匆促之余甚至来不及关上的房门,其微微摇摆的姿态,无言的说明它刚被人用力推开过。
映入深幽黑眸的景象,让宇文耀不由得泛起笑意。
说是走投无路也不为过,司马媛手里紧紧掐住裙子,小脸因为困窘而染上淡淡红霞。
一转身,她想要另觅他处的想法却在双眼映入鲜明庞大的身躯时遭受打击,血色一下子从她的脸上退去,慌得不知如何足好,瞬间采取的措施居然是马上用双手遮住睑,完全是一副鸵鸟心态的模样。
宇文耀见状差点笑出声。
“我我我……我没有看见你,你你你……你赶快从我眼前消失。”她闭上眼,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
宇文耀好整以暇地盘起胳膊,倒是很想看看假如他不消失的话,这个小妮子还会出现什么有趣的反应。
一直知道她是单纯的,但今天,他总算见识到司马嫒单纯到什么地步。
虽然没有期望她能做出什么聪明之举,但是像这种让人大开眼界的反应,让他更是责无旁贷的认为,这个傻傻的小女人只有在自己的保护下才能让他真正放心。
可是,无论司马嫒怎样自我逃避,那股会扰乱她呼吸的强烈男性气息,却始终没有离去的打算。
没有办法,她只好再度提起勇气开口。
“宇文大哥,你、你快点离开啦,要是被我娘知道我见了你的话,她又会暴跳如雷了。”
一想到娘之前的反应和之后的禁令,她死也不敢睁开眼睛。
“这是你家。”宇文耀出声提醒,黑眸中有着挥之不去的笑意。
“都、都一样啦,不管是我家还是哪里,总之——我就是不能见你啦!”大声嚷嚷的声音因为渗入焦虑的情绪而显得十分惶恐。
即使在经过提醒的情况下,司马嫒依然坚持己见,严格地遵守着娘亲的谆谆教诲。
看来,迷糊和迟钝的人在某些方面的固执会让人叹为观止的传言,果然不假。
不想在看不见那双水灵中带点勾挑朦胧的黑眸下继续说话,宇文耀上前一步,将那双阻挡视线的手轻轻拉下来。
“武敏之已经被流放了。”
薄唇轻敌,宇文耀将近来震动整个朝野的消息用最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口。
“不管啦!不管武敏之被流放还是被怎样,总之娘已经很郑重的警告我了,要是我再……谁?你说谁被流放了?”
“武敏之。”他重复道。
没有留意到因为这个简单动作而变得深浓的黑眸,司马嫒的思绪还处在忙着适应这突如其来的震撼中。
“被流放,被流放了……”
司马嫒喃喃地反复低语,似乎是想要仔细确认字面上的涵义,那微微皱起秀眉认真思索的表情。让她原本就因迷糊而显得娇憨的脸蛋,更增添一种让人想为她分忧的风韵。
“是皇后亲自下的令。”他简单补充道,并不打算仔细说明他被流放的原因。
“这么说来……我不用嫁给他了?”终于掌握到一点情况的她用着不是很肯定的声音问。
宇文耀点点头。
“他以后也不会再来我家提亲了?”
他再度点头。
“也就是说,我可以去找宇文嫣,也可以见你了?”说到最后一句时,不晓得为什么她有点难以启齿,但是逐渐被兴奋占满的脑袋却无力进一步去思索。
这次,宇文耀以一个货真价实的笑容代替点头。
有了他的保证,原本还有点不敢置信的司马嫒终于露出睽违已久的笑容。
以为自己势必逃不过嫁入武家的命运,没想到情势急转直下,居然出现意想不到的发展。
她兴奋地反抓紧宇文耀的大手,柔嫩的掌心因为用力而深深嵌入粗厚的指节中。
“太好了、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原本是纯粹惊喜交集的声音,到后来却因为哽咽而益发低微,猛地,她把脸藏进他的怀中。
因她出其不意的动作而身子微微一僵的宇文耀,喜悦的情绪才刚开始萌芽,冷不防地,她忽然放开他的手,双手掩住脸,在他怀中放声大哭。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忽喜忽悲的情绪是因为长期不自觉的压抑和恐惧瞬间解除的自然反应,要是换了别人,早在一开始时就大哭大闹,天天以泪洗面;然而司马嫒并没有,但她并不是毫无感觉到能够完全漠视等待着自己的悲惨命运,像现在这样失声痛哭只能说她比较后知后觉罢了。
从一连串的冲击中恢复过来的宇文耀,第一个动作便是不发一语紧紧地拥住这个嚎啕大哭的小女人。
“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虽然是第一次拥抱她,但是双手却很自然地找到位置,一手按着她的后脑,一手则轻轻搂着她的腰,稍微施力,让她贴紧自己。
轻得宛如在窃窃私语的男性嗓音,不断掺杂在震耳欲聋的哭泣声中。
照道理说应该具有抚慰效果的声音,却不知为何让她更想放声大哭,不断从指缝间溢出的泪水,很快地把宇文耀胸前的武服染湿一大片。
完全不在意她的鼻涕和泪水是否把这件上等质料做成的武服搞得一塌胡涂,宇文耀虽然因为她的哭声而心痛不已,心里却真诚希望时光能就此停住。
再怎么会哭的人也不可能一直保持同样的高亢声调哭下去,更何况向来不爱哭的司马嫒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她并不是真的有那么多感伤和委屈。
终于,哭声渐缓,变成断断续续的抽噎。
只是任凭宇文耀的头脑再怎么精明,也绝对料想不到让她的哭声缓和下来的是什么。
起初并不很明显,但是当她把音量降低时,那一阵又一阵节奏强力却又不失稳定的声音,很清晰地传到她耳中。
那是一种她从未听过的声音。
刚倾听时只觉得好奇,慢慢的,像是逐渐被它吸引住一样,她之所以完全停止哭泣,只是为了能更清楚地听见来自宇文耀胸口的心跳声。
她甚至把挡在她的脸和温热的胸膛之间的双手拿开,不由自主地将耳朵贴紧,两只小手小心翼翼地贴着武服,毫不遗漏地聆听每一次细微而清晰的心跳声。
让她平静下来的,居然是宇文耀稳定又好听的心跳声。
要是此刻宇文耀能看见她的表情的话,那么他看见的将不会是他认知中因为浙沥哗啦地哭了一场而显得有些狼狈的脸,而是富有求知欲和探索欲的一张小脸,沾着泪水的乌眸甚至因为入迷而产生梦幻般的光芒。
觉得现在这样的时刻正是他长久以来一直梦寐以求的,宇文耀的轻声哄慰也在不知不觉中停下来,房间顿时静得只剩男性绵密冗长的呼吸声。
“宇文大哥。”她眨眨眼,小小声地喊。
“嗯。”
“你的心跳声好好听喔。”
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状似天真无邪的言语无疑是在煽风点火,司马嫒的食指甚至不知死活地在他胸膛上画啊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