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短短一个月?对我而言就像一百年。喂!这是衣服吗?它好象遮不住太多地方。”
“是衣服的一种,好象是人类拿来玩水穿的。”
“玩水干嘛要穿衣服?会弄湿不是吗?”蜜儿神情专注地研究着泳衣,撒旦则在一旁打量着她。
“它的布料比较特殊,正适合弄湿。”他回答。
是的,她已经到冥界一个月了,但却没有一天是在工作中度过的,她就是有那种天赋,在什么地方都有本事惹祸。他在听过各方抱怨之后,只得将她带在身边,
美其名是随身女侍,事实上却什么事也不敢让她做,深怕哪天一觉醒来发觉自已更加“不完整”。
至于她,倒是适应得很好,除了刚到这儿的前两天还掉过几滴眼泪,后来几乎就是睁大眼睛和嘴巴,到处参观并东一句、西一句问个不停,好象她是到冥界来度假似的,搞得撒旦一点立场也没有了。
这几天来他不断提醒自己,带这家伙回来是为了惩罚她,可不是任由她在冥界走过来、晃过去,兴致一来就叫他施法术变出点什么来瞧瞧,似乎他不拿出冥王的威严待她,她就干脆不把他当冥王看,太不像样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为什么不狠狠地凶她一、两回呢?这样的事他平常不做个十几次就不痛快,但不管他再怎么试,好象就是没办法对着那张脸大声说话。
是因为她那双大眼睛呢?还是那副天真无邪、不知死活的无辜表情?撒旦想着,随即又皱起眉。怎么可能是这种无聊至极的理由?他一定是给闲出毛病来了。
由于医使坚持要他尽可能增加静养时间,撒旦原本已属单调的生活因此更加单调乏味。每天一大早蜜儿就拿着尺来量他头上的角,叫他变出个什么来看看,这丫头在冥界还没吃过一丁点苦,却已经迫不及待想离开了。
撒旦觉得有点不是滋味,冥界绝不会比神界差,尤其是他一次也不曾虐待她,连对她大声说话都没有,她何必表现得这么明显?
“你好象巴不得能马上离开这里?”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心里所想的。
“当然了。”还在钻研泳衣的蜜儿,头也不抬地回答。
“为什么?这里不好吗?我并没有真的让你做什么苦工。”
“那是因为我什么都做不好。”蜜儿笑了笑道。“不过没关系,反正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闯祸惹事,只是神界的朋友习惯我,她们会试着原谅”
“而我们不会?”撒旦问。
蜜儿耸耸肩。
“这里的人不喜欢我。”她说。
“哦?”撒日一扬起眉。
“也许是因为我笨手笨脚,而且又是神界来的吧!”蜜儿看看他。“你已经后悔带我来这里了是不是?”她沮丧地叹气。“你不用开口我也明白,毕竟我做什么事都会出错,留在这里一点用处也没有,就算你想惩罚我恐怕也找不出法子。但是我很关心你的角,每天我都祈祷它能尽快长出来,真的。”
“祈祷?”撒旦扯扯嘴角,笑了笑。“那是人类做的事,你是他们祈祷的对象不是吗?”
“我是向所有的魔鬼祈祷,既然你们是同一类,我想他们也许可以帮帮你……”
撒旦大笑。
“别傻了,我才是冥界那些家伙祈祷的对象,如果他们会祈祷的话。”
“你在笑我?”蜜儿鼓起双颊。“太过分了,我是真心希望你的角能恢复原状啊!”
撒旦的笑意褪去。
“我知道。因为这么一来,你才能回神界并成为一个天使。”
蜜儿点点头。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别因为我老是惹事而提前送我走,我想遵守约定,一直待到你的角长出来。”
“那表示你这一个月拼命砸东西并不是想逼我赶你回神界了?”
蜜儿听了,一脸受伤的神情。
“你——我才不会这么做,你太可恶了,居然这么说我。”
撒旦没有反驳,但心情莫名其妙好了些,表情也变柔和了。
“不会太快恢复的。”他说。“我指的是角,它的成长速度很缓慢”
“啊!”蜜儿忽然喊叫一声,话说了一半的撒旦皱起眉。
“怎么了?”他问。
“好象有用了。”蜜儿看起来很开心。“太好了,真的进步了呢!”
“什么东西进步了?你说话能不能有点条理?”撒旦不耐地撇过头去。
“你的角啊!”蜜儿拿着泳衣兴奋地跑至撤旦面前。“你的法术逐渐在恢复了,你瞧,这件泳装是樱桃牌的。”她说,带着一脸灿烂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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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前来检视的医使刚离去,撒旦无聊地坐在房里打哈欠,敲门声忽然响起。
是蜜儿吗?他想。正打算过去开门,忽然记起自己的身分,因此又坐回椅子上,傲慢地朝门口说了声“进来”,结果进门来的竟是方序。
“是你?”撒旦的语气有掩不住的失望,待他察觉时又开始觉得生气。“有什么事吗?”
方序行礼。
“我来看看王的健康情况是不是——”
“受损的是我的法术,跟身体健康一点关系也没有。”撒旦打断方序的话,看了看他,又不耐地指指身旁的椅子。“坐下吧!你就是这么副拘束刻板的样子叫我心烦,冷漠和梵轩在我面前可自在多了,你也是我亲信的下属,为什么一见我就怕?难道我会吃了你?”
亲信?撒旦王承认他是他的亲信?他长久以来求的不就是这个吗?方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又不敢要求撒旦王再说一次,于是便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处,
直到冥王又指指椅子,他才受宠若惊地坐下,背脊依然是极度笔直。
“如果真是为了我的健康而来就省省吧!”撒旦说。“我一点事也没有,医护使只是太闲了,没事找事做。”
“但是王的角折断是事实,不管怎么样,您丧失法术对冥界而言是件不得了的事,那个叫蜜儿的丫头实在太——”
“断都已经断了,还能怎么样?”
“您应该重重地惩罚那个女孩。”
〔我不是把她带回冥界来了吗?”
“恕我无礼,王,把她带回冥界怎么能算是惩罚呢?”
“那你要我怎么做?砍掉她一只手、一条腿,或者是干脆把她杀了?”撒旦问,
接着又道:“我带她来是打算让她做点事,谁知道居然没有人要她,我们和神界已经和平共处了好几年,为什么你们对神界的人还存有这么深的敌意呢?”
“不是这样的,王。”方序急忙解释:“我听过各部门负责人的抱怨,几乎每一个都说那丫头成事不足、败事有馀,让她去挑水她会跌进河里;让她煮饭她差点把厨房给烧了,结果大伙儿除了忙自个儿的事外,还得花费精神看着她,他们甚至……说……”
“说什么?”
“他们说……”方序为难地看着撒旦,见他挑高了眉毛才继续道:“他们说说您带那女孩回冥界反倒像在惩罚他们。”
撒旦闻言一怔,随即瞪了他一眼。
“别太夸张了,没有人一天到晚都在惹事的。”
“对不起,王,我只是转述我所听见的。”方序忙站起来赔罪。
撒旦又指指椅子让他坐下,蹙眉低喃道:
“类似的话我也听说过,但真有这么厉害吗?”
“否则又怎么会打断了您的角?”方序抱持满腔忠诚向撒旦进言。“以属下之见,您还是将她送回神界去吧!她在这里既帮不了忙又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