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房出租,家具全,可炊,限女性,不可带男友回来--妈啊!这算什么?谁见了 都会以为房东是个变态的老女人。敏儿又揉掉一张红纸,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怎么写才能 表达出完整的意思。
就这么东想西想,左搓又揉,两个小时已过,地上多了无数个红纸团,就是没张像 样的可以拿到外头去贴。
敏儿放弃了!她瘫在沙发上喘气,她从没想过写张招租纸条是这么的困难,甚至比 她的插图工作更让她耗损脑力。
罢了,暂且搁下吧!等孟洁搬过来再让她去伤脑筋;大不了,她多垫几天房租嘛! 这么一想,心情霎时一松,敏儿由沙发上弹起,决定到厨房拿罐啤酒来消消暑气;谁知 巧极了,门铃恰好在此时叮当叮当地响了起来。
哈,孟洁来了!刚好可以叫她写红纸条。
敏儿蹦跳着去开门,还没发出声音呢!她那张开了的嘴马上又合上,而且漂亮的两 道眉毛耸成了两座小山。门外哪是什么孟洁,根本就是个不认识的人,而且还是个男人 。
不过说来奇怪,这人倒不叫她一见就觉得恶心;关于这点,桑敏儿自己心里也直犯 嘀咕,不由得打量起眼前的人来了。
他高,大约有个一百八十几,不胖不瘦,身穿polo衫和黑色牛仔裤,脚上穿的是一 双黑色皮靴,简直酷呆了。更酷的是他的长相;一张俊脸轮廓分明,挺直的鼻梁和紧抿 的嘴,活像电影里叫人又爱又恨的大反派。一头黑发整齐地往后梳,她得微微偏过头才 看得见它们在颈后被扎了起来。
这么个男人是特殊,但也没有特殊到不叫她厌恶啊!再仔细看了他三秒钟,敏儿终 于决定她找到了--这男人之所以能让她勉强忍受,完全是因为他不耐的表情和抿紧的 嘴。他不像其它男人,看见女孩子就一个劲儿虚伪地傻笑,再不然就说些自为以幽默的 无聊话,叫人想吐。
而这男人不同,他看她的样子只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很失望她是个女的。
“你找谁?”桑敏儿终于开口问,仿佛她刚才根本不曾从头到脚把人家瞧个够似的 。
“这里是不是有房间要出租?”男人开口,声音一如敏儿假想般的低沉。
敏儿讶异地扬起双眉,纳闷他怎么会知道这儿有房间待租,她要贴出去的招租红条 到现在都还没有着落呢!
“你怎么会找到这儿?我并没有贴出红条子……”
“这地址不是这里的吗?”男人将手上的红纸条递给她,不急不徐问道。
敏儿接过一瞧,果然是这里的住址,字迹一看就是孟洁那呆子的。“房间出租,意者洽罗斯福路三段……”噢,这白痴!她想把房子随便租给任何人,又何必搬出来?她 这么写真像是先到先租,来者何人一概不管。这死孟洁,做什么都少根筋,真想马上掐 她个半死。
“我弄错了?这里没有房子出租?那抱歉,打扰了!”不等她解释,那人竟然就这么转身走了,一点也不像急着找房子的人。
算了,走了也好,省得她多作说明。她桑敏儿是绝对不会找男人一块儿来住的。
关上门,敏儿马上冲到沙发旁拿起话筒,一通电话就拨到孟洁上班的公司去。
电话一接通,她便破口大骂:“孟洁,你这该死的东西,今天你非给我一个--啊 ?抱歉,抱歉,我以为你是孟洁,对不起,麻烦替我找她好吗?谢谢。”
等了片刻,电话才转到孟洁的线上,敏儿的火气已经没那么大了。
“怎么回事?打你的电话老不是你在接,刚刚我不知道又错骂谁了,真是丢脸。”
敏儿对着话筒抱怨。
电话那头传来孟洁的笑声。
“是小柳啦!他说他已经习惯了。我现在不坐原来的位子,不是告诉过你好几次了 吗?”
“你老是在我忙昏头的时候说,我哪记得住?替我跟小柳说抱歉,我劈头就喊他孟洁已经超过四次了;这回更严重,还冲着他就骂。”
小柳是柳若风,和孟洁同事多年,是敏儿近年来唯一的异性朋友。他自然风趣,善解人意,敏儿可不希望骂跑了他。
“他不会在意的,这会儿他正到处跟人家说你出的丑呢!”孟洁还在笑。“你骂了小柳?为什么?他惹了你吗?”
“我要骂的人是你,小柳不过是倒霉。”敏儿叹气。“小姐,你要贴出租房间的红 线条子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你明知道我为了房间出租的事都快烦死了。”
“我知道你又忙又烦,所以才主动替你分忧解劳,写了红纸条,还让小柳陪我四处去张贴,这样不好吗?我以为你会很乐呢!”
“乐什么?要写像你贴出去的那种纸条我还用你帮忙吗?我自己没智商写啊?
亏你还是美工科毕业的,而且又在广告公司上班,一点创意也没有。我找房客是有条件的,你根本完全没提到。刚才有个男的找上门要租房子,你知道吗?”
“真的?昨天才贴的,今天就有人……”
“他是个男的!孟洁,我要把房间租给单身又没有男朋友的女性。”敏儿清楚地说 。
“我知道你不喜欢男生……”
“我厌恶他们。”
“好,你厌恶他们,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敏儿,现在是什么社会了,哪个女孩子没有几个男性朋友?如果你在红纸条上注明这点,房间到明年还是租不出去。再说,没男 朋友的女孩子不会永远没男伴,如果她们交了男朋友就得搬家,我们每个月光是找新室 友就忙疯了,你喜欢这样吗?行不通的。”孟洁这回居然能够说出这么一大篇道理,真 让敏儿讶异。
“我也知道很难符合我的希望,”敏儿终于懊恼地承认。“那你说该怎么办? 我就是讨厌男生,你也知道我对他们的观感。”
“我知道,你一看见不同的男人在屋里进进出出就觉得恶心,所以敏儿,你何不干脆把房间租给男孩子呢?”孟洁提议。
“你还没睡醒是不是?”敏儿朝话筒吼。“让两个男人跟我们一块儿住,你不如杀了我还比较省事。”
“你听我说完嘛!我的方法是很有道理的。”孟洁对她的吼声丝毫不以为意。
“女室友会带男朋友回来,那男室友就只会带女朋友回来;与其天天看人家带不同 的男人回家,倒不如看固定的两个男人好,你说对不对?”
“可是……”
“我知道你受不了男人,但也有例外的不是吗?像小柳,你不就跟他挺谈得来?
相处半小时、一小时的,你也不会想吐。”
“话是不错,但对我来说,像小柳这样的男人就好比凤毛麟角,稀少得可怜哪!”
敏儿觉得孟洁的建议颇有道理,但对于能再找着像小柳这样的男人当室友,她是毫 无信心的。
“这样吧!小柳住的地方离公司太远,我说服他搬过来一块儿住,怎么样?”
孟诘问。
“他肯的话当然好。”是小柳的话绝对没问题,敏儿答应,但她随即又蹙眉想着另一个空房间。“还有一个呢?你让我上哪儿去找见了面不觉恶心的另一位男室友?”
“在家等啊!若有人问租屋,那你就好好挑一个嘛!就这样,我负责小柳,你负责挑另一个室友,事情很快就能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