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南星不再夜宿他处,除非公事忙碌,否则都在固定时间回家吃饭、陪孩子、并找—些话题跟她聊,他果然做到她所要求的。
文若莲没有感受到太大的喜悦,不是她贪求无厌,而是曲南星对她抱持的保留态度并没有随着他们的新关系而改变。
几乎每一个夜晚他们都抛开一切沉溺在肉欲之中;可是天一亮,人一醒来,他就面无表情,待她有如陌生人般疏离。
本以为踏出了新的一步,文若莲发现自己不过是又走进另一个死胡同。该说的早已说完,该做的也全做了,究竟是哪里不对,为什么情况还是这样?
“太大!南南醒了,你要不要抱抱他?”佣人在楼上喊着。
文若莲撇开思绪,笑道:
“好!我就来。”
一起身,不知为什么竟觉一阵晕眩,还有点反胃,这种情况对她来说并不陌生,跟怀南南的时候一模一样。
文若莲既兴奋又紧张,她很希望南南真要有弟弟妹妹了,又担心只是空欢喜一场。
啊!去—趟医院就清楚了嘛!慌什么呢?
决定之后她一刻也无法再等,正想回楼上换套衣服上医院,电话铃响了。
她一边告诉自己别表现得太明显一边拿起话筒:
“喂!曲公馆。”
“是我。”曲南星的声音传来。
“啊——打电话回来有事吗?”不能说,文若莲警告自己,没确定之前—句话也不能透露。
“让佣人多准备一些菜,晚上龙威和秋子要到我们家吃饭,说有事情宣布。”
“真的?—定是他们结婚的事。”她很开心,并决定待会就去医院,说不定她也有件喜事可以说出来跟他们分享。“我会准备好的,还会买瓶香槟备用。”她笑着说。
“还不知道是什么事呢!”
“百分之一百二十是我猜的那件事。”
“让佣人去忙,你别太累。”
“我知道。”她甜蜜地笑。
文若莲刚跑进浴室干呕了一场,弄得胃难过极了,可是她一点也不在意,毕竟怀孕的喜悦足以支持她撑过所有的不适。
感谢老天给了她第二个孩子,如果南南不能完全消除他们夫妻两人间的隔阂,她相信肚子里这个一定可以做到。
看看时间他们应该就要到了,她抱着南南到厨房看晚餐准备得怎么样;就在一切差不多都妥当了,前头也传来叶秋呼唤干儿子的声音。
文若莲抱着儿子迎向他们。
“回来了!”她笑着。
“打扰了。”龙威点头致意。
一把接过南南的叶秋说:
“哎呀!又不是不熟,这么客套干什么?——你说是不是啊,总裁?”
曲南星淡然一笑,转头对文若莲说:
“晚餐都好了吗?”
“差不多了。”她答。
“那就先吃饭吧!有什么天大的事也得等吃过饭再说。”
于是一群人移驾餐厅,边吃,佣人还边上菜。龙威和叶秋吃得津津有味,甚至曲南星也比平日多吃了些;倒是文若莲口味改变,平常爱吃的东西,这会儿看了只觉得恶心,所以随便吃了几口就搁下碗逗弄起坐在学步车里的南南。
“不舒服吗?怎么吃这么少?”曲南星皱着眉问。
文若莲微笑搪塞道:
“可能刚才暍了牛奶,不觉得饿。”
“你吃这么少—会儿又饿了。”
“饿了再吃啊!”
晚餐结束,四个人到客厅吃水果,龙威和叶秋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的,最后是龙威清了清喉咙说出他们即将结婚的消息。
曲南星和文若莲自然是诚心恭喜他们,文若莲并问起龙威他妹妹的事:
“我听秋子提过龙雁的事。她现在还好吧?”
“说要出去散散心。”龙威说:“她还算坚强,应该没事。”
“时间终会治疗一切的。”
“但愿如此。”龙威笑笑,道:“谢谢你这么关心她,有机会希望能介绍你们认识。”
文若莲正想找个适当的时机说出怀孕的事,南南却开始吵闹起来,她只好抱起儿子。
“他想睡了,我上去哄哄他。”
“让佣人陪他吧!”曲南星说。
“不行!他这个时候最难缠了,非得我才哄得住。你们坐一会儿,我哄他睡了马上下来。不许走哦!我还有话要说。”她笑着抱南南上楼去。
曲南星和龙威、叶秋三人在客厅里天南地北地聊着,多半是叶秋在说,两个大男人在听,久了叶秋也觉得无聊。
“真受不了你们两个,打若莲一上楼就没听你们说句话,闷死人了。”她抱怨。
“我们在听你说啊!挺有趣的。”龙威捧场地说,曲南星也微笑附和着。
叶秋瞪了龙威一眼。
“我看还是把蜜月旅行取消吧!跟你这种人去玩准憋死我了。”她说着说着忽然看向曲南星。“总裁!不如你也带着若莲跟我们一块儿去,人多热闹嘛!”
看着龙威在一旁点头,曲南星笑道:
“第一次听说蜜月旅行人越多越好。”
“哎呀!”叶秋叫道:“人多有什么关系?再说若莲跟你结婚时没有渡蜜月,你和她应该补渡才对。一起去嘛!欧洲吔!很棒的!”
曲南星扯动嘴角摇摇头。
“不一样啊!你们是热恋结婚,自然该去渡个甜甜蜜蜜的假,我们——”他对他们耸耸肩道:“我们不过是为了孩子去办个结婚手续。渡蜜月有意义吗?”
正走下楼来打算宣布喜讯的文若莲恰好听见了曲南星轻描淡写说出的话,刹那间,世界仿佛在她脚边粉碎了。
不过是为了孩子去办个手续?
他们的婚姻在他眼里居然仍是如此不值,任凭她怎么费心,怎么努力都没有用。他始终当自己是被逼的,而她是那个用孩子绑住他的狡诈女人。
她觉得自己正—寸寸地死去,用尽所有的情与爱对待—个男人,得到的却是这样的一句话,真叫她肝肠寸断,心灰意冷。
不需要再等了吧?
结果已经这么明显,再留恋何用?就当是她文若莲在人生道路中的一次惨痛失败。
只是——跌得这么深,这么疼,她害怕自己永远站不起来了。
苦涩—笑,她朝楼下说着:
“曲南星!我们离婚吧!既然我们的婚姻在你眼里如此不值,要你放弃它应不会如我这般泪如雨下,心似刀割吧?”
楼下三个人都起身惊愕地抬头看她,叶秋还皱着眉往前一步。
“若莲!你是怎么了?忽然说这种话——”
曲南星明白她一定是听见他刚才说的话,但——该死的!他那么说并没有特别的意思,不过想婉拒他们的邀约罢了。
“若莲!——”他试图解释,却被文若莲摇头阻止。
“不需要再说什么,我已经死心了。你唯一想要的是南南,我把他留给你,另外——”文若莲低头看着自己的腹部,并用手轻轻碰触。“我不会再瞒着你生下另—个孩子;但不管这个孩子是男是女,他是我的,我允许你随时来看他。”
“若莲!”叶秋惊叫:“你——又有了?”
“什么时候的事?”曲南星自然也很惊讶,神情中有掩抑不住的兴奋。
最安静的该算是龙威了,他看着眼前这一切,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却又说不上来。
文若莲想想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虽然舍不得儿子,舍不得他,还是到了她该离去的时候。
这一次,没有秋子在身边,也许还得面对父母更心痛的眼神,她和肚子里的小孩又要撑过一段艰苦的日子。难道——这就是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