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地拉回自己的遐思,像是怕泄露了内心深处的秘密,她赶紧以一种平淡无奇的口气先说话。
“信给你罗。”她装作若无其事的笑了一下。“我没有另外拷贝一份,正本就给你吧!我也不必留了。”
陶竟优默默地接过信,视线从未离开她清秀的小脸,这张丽颜曾在他的狂妄下有过痴迷而情欲难抑的柔媚……如今还想故作冷漠?
难道,她也在逃避着什么吗?
“我的时间差不多了。再见……嗯,应该说后会无期才对。希望你记得我们的约定,划清界线。我将不再到陶宅工作,如果你不接受退费,那么就必须接受别的设计师为你服务,就这样。”古耘镇定的说完,跳下了花台,很快涌人人潮中。
陶竟优始终没开口,只是一味的看着她,听着她说话,他知道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认真的看着一个女人。
他查觉到古耘眼里藏着不欲人知的情愫,她故作洒脱的神态,却反倒露出了被他轻易捕捉的破绽。
他几乎要确定——她爱上他了!
陶竟优有些欣喜,又有点恼怒;有些窝心,却又有点沮丧。
他想唤住古耘问个清楚,但她纤瘦的身影已经跑进了车站。
隔着来来往往的人潮,他失去了机会……
第七章
陶竟优摊开了信纸,父亲的字迹映入眼帘,他逐字阅读信件的内容,不禁全身紧绷、气血交迫!
父亲果然也要求古耘与他“互相照顾、携手人生”!
面对这八个字,古耘却从头到尾不露声色?甚至在他的逼问之下,她仍一再的否认父亲对她的期待?!
她全然否认有关于父亲在信中要求她的一切!
还有,她竟然会答应父亲,愿意嫁给他这长年在外、未曾谋面的浪子……这是何时发生的事情?当时的她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
为了想入豪门获得父亲的钱财?还是真的只凭一份交情就能托付终身?
父亲的信上明明强迫她中奖、将唯一的儿子交付给她,她为什么完全没表示?而且还极尽可能的要脱离他?
她是讨厌他的吗?
想到这里,陶竟优居然有些气馁。但一回想古耘每每隐藏着情绪的眼睛,他就又觉得她爱上了他。
这时候,他真的被自己的猜疑和不确定感给紧紧揪住了。
好友们的话语又片片段段的回旋在他耳际:
她对你是无害的,只有你会害了她!
你这种飘泊天涯、没心肝的人,不需要好朋友,你只需要一个好女人。
现在,他到底要不要她?要不要与她结婚?
不管如何,还是先找到她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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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耘将视线从映着自己脸庞的黑亮车窗栘向正前方,她不想再看到自己一脸茫然若失的模样。
原本拥挤的车厢,经过一站站的停靠,乘客上上下下,已经明显少了许多人,空气也不再感到混浊。
古耘原本想小睡一下,但不知是近乡情怯还是心事重重,不管她怎样挪身子、换姿势,她就是睡不着。
捱着、捱着,终于到站了,她迫不及待的拎起小旅行袋,匆匆的下车、出站。
不知道谁会来车站接她?爸爸也好、古韵也好——虽然古韵不太可能比她先回家——总之无论是谁,她一定要一见面就给来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但是,拥抱——
陶竟优?!
古耘一出火车站的剪票口,陶竟优已经等在那儿,看样子百分之百是在堵她,这点不用怀疑。
“你、你……”还在惊讶当中的古耘,根本说不出话来。
“跟我来吧!我已经跟你家人自告奋勇来接你了。”陶竟优理所当然,认为古耘会没有异议的跟他走。
谁知古耘摇着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往后退了几步,好似在防他什么。
“怎么了?”陶竟优面露不解,且有些不悦。
他们又不是不认识,她干嘛那样慌张?
“我的家人会来接我……”
“我说了,我已经征求你爸爸的同意,由我来接你。”
“不可能!我爸又不认识你,他怎么可能随便答应你来接我,而且现在已经是深夜了,他更不可能……答应让我上你的车。”古耘说。
“那是你爸爸信任我。”
“我不相信……”古耘话还没说完,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有点得意的朝他说:“一定是我爸来了。”
“耘啊!爸爸让竟优去接你了,你到站了吗?”古爸爸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连陶竟优都听得到内容。
现在,换陶竟优以得意的神色朝古耘望了望。
“爸!你怎么让他来接我?而且你跟他熟吗?你怎么直接叫他的名字?”古耘忍不住嘀咕爸爸。
“但是你跟他熟啊。”古爸爸无辜的说。
“我哪里跟他熟啊?一点也不熟好不好?”古耘对外人很少发脾气,对自己亲人倒很不客气。
“女儿,你跟他都论及婚嫁了,怎么你还说不熟?”憨厚的古爸爸,在电话彼端显得很疑惑。
“什么跟什么?我哪里跟他论及婚嫁了?算了算了,回家再说吧!”古耘语气不耐,心情七上八下。
“这不就是了!你还在闹什么别扭?”古爸爸搞不懂女儿为什么生气,数落完他这老爸之后,还不是乖乖的让陶竟优送回来?那就表示她和他是熟的嘛!
古耘悻悻的切断手机,陶竟优一定是把她爸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了,因为他正以一副势在必得的神情对着她。
“你到底跟我爸说了什么?我们什么时候论及婚嫁了?”古耘一脸不高兴。
“上车再说。”陶竟优拿走她手中的小旅行袋,意味深长的说了句:“我们有很多事情该谈谈。”
听他那样说,古耘的心跳忽然加速,隐约知道他要谈的是那封信。
老是僵在火车站也不是办法,她现在只能先乖乖让他送自己回家了。
虽然已是深夜,但古耘的爸妈还是准备了宵夜等着。
陶竟优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让他自己在她家这么大受欢迎?这一点,古耘实在想不透。
一向温和的爸妈对陶竟优出奇的热络,他们对久久才回乡一次的女儿,都还没这般殷勤。
“爸、妈,我们宵夜都吃完了,时间很晚,陶先生得走了!”古耘眼见情况不太正常,遂下起逐客令。
没想到,她不说话还好,一说完,古妈妈就对着陶竟优叫了起来。“怎么你要走啊?不是说好过夜的吗?”
“过夜?”这下换古耘叫了出来,睁大了眼睛轮流看着他们。“我们家没有多余的房间!”
“房间都整理好了。竟优睡你房间,你去睡小韵房间,不然都睡你房间爸妈也不会有意见。”妈妈说。
“妈!你在说什么?”古耘不敢相信,她妈妈竟然会说出那种话来!
“唉哟!妈妈又不是老古板……”
对妈妈没辙,她只好针对陶竟优。“你要在这里过夜?!不会吧?”
“我被邀请了,如果拒绝会不礼貌。我不是不礼貌的人。”陶竟优一脸正经,还真敢演!
“你……”她无话可说,却又咽不下这口气。
“唉!你好了没有?这什么态度?这样对待男朋友的?”古妈妈的眼光像利箭似的。在他们心中,古耘的个性大概已接近冥顽不灵。
从小到大,古耘虽然不是专门惹是生非的女儿,可是想法和作风都让父母头痛不已,讲也讲不听,她总是会自作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