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放下袋子,一团肤色的球状物便朝她滚了过来,裴双妞见状不由皱眉。
“你又溜下楼来了?为什么你主人老不把门关好呢?”她说着弯下腰抱起胖皮,轻抚它短而柔顺的毛。
“胖皮在这里等你很久了。”邵奇勋从柜抬后抬起头说。
“叫楼上那家伙下来带它上去啊!”裴双妞没好气道。
“千堂他啊——”邵奇勋招招手要她过去然后低声对她说道:“他喝醉了。中午我替他送饭上去,看见地上有几个空的啤酒罐。他不喝酒的,喝个两、三瓶就醉倒了。”
“是吗?”裴双妞冷淡以对。
可恶!她才想大醉一场呢,奈何她的预算里并没有“喝酒买醉”这一项。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来问我?他喝酒就一定跟我有关系吗?”
“八九不离十吧!”
“咦?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是我见过最能影响他的人。”
裴双妞一听挑起两道细眉。
“你指的是我们经常吵架吗?”
邵奇勋颓然长叹。
“你们两个还真是一样的迟钝。”
“他迟钝倒是真的,我?”裴双妞指指自己的鼻尖。“我怎么会迟钝呢?你别开玩笑了。”
邵奇勋又是一声叹息。
“话说回来,你们两个究竟怎么了?”他又问。“他喝醉了,而你脾气暴躁,说没事我可不相信。”
“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我跟他绝交了。”
“绝交?”邵奇勋大吃一惊。这么严重?”
“我不像你,这么难伺候的朋友我交不起。”裴双妞说着把胖皮递给他。“今天你来背它吧!我做事去了。”
她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下脚步。
“我说邵大哥,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你问啊!”
“你——该不会是双性恋吧?”
“咦?”邵奇勋吓得手一松,胖皮就这么给摔下地了,幸而它胖归胖,还是有点动物本能的反应,总算是安全着地没有大碍。
“我——我是双性恋?”
“你果然是啊?”
“我不是,”邵奇勋嚷。“我是问你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那是因为你和青青正在交往,却又跟左千堂暧昧不明的——”
“什么?”邵奇勋一副就要昏倒的摸样。“我跟他什么时候暧昧不明了?青青才是我的女朋友。”
裴双妞一听皱眉。
“就是啊,他要嘛也该警告青青才对,关我什么事了?”她喃喃道。
“究竟是怎么回事啊?’邵奇勋纳闷地问。
“还不就是那家伙,”表双妞指指楼上。“他说不许我爱上你呢!听起来就像在吃醋似的。”
邵奇勋一阵昏眩,忙找了张椅子坐下。
“是在吃醋没错啊!”他说。
“咦?难不成是他在暗恋你?”裴双妞一听嚷道。
“你别再多方揣测了,我和千堂绝对都是异性恋者。”邵奇勋揉着太阳穴长叹。“原来你和千堂不一样,你比他要迟钝多了。”
*******
隔天裴双妞只有两堂课,本来中午就可以到咖啡屋帮忙的,她却忽然懒散了起来,丝毫没有工作的意愿。
这对她而言相当反常,为了钱,她通常是刮风下雨打死不退的,今儿个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了,就是提不起劲来。
于是她回住处泡了碗面打发中餐,接着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自己昏昏沉沉。
就在她要睡着时被电话吵醒,是学姐打来的,问她何时才能履行输给她们的那个赌约,还说不用她连续请客一星期,只要合起来请一次大餐就行了。
说起这年头的学姐没一个有良心的,甚少照料学妹也就算了,不关心学妹的经济状况也可以原谅,竟然还有这种趁机敲诈,坑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的作为,简直就是丧尽天良嘛!
唉!干脆就快点请她们吃一顿吧!愿赌服输,虽然心疼,但也无可奈何,谁叫她没本事呢?
这时候她就不免要想,胖皮早点跑她这儿来就好了,这么一来她就可以轻易问出左千堂的名字,让他请喝杯咖啡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那场赌局也就不会输了。
可恶!总归一句话就是那家伙害的,惜言如金又刻薄小器,她跟他还真是一开始就很不对盘耶!
一想起左千堂就不免要想起那个吻,一想起那个吻就不免一阵心烦意乱,裴双妞索性拿出藏在床下的扑满,把扑满里头的钱全给倒了出来。
房租刚刚交过,用不着担心,不过得陆续存一些下个学期的学费,至于吃的现在是省多了,最近也没有什么参考书要买。
嗯,不如就趁这时侯请两个学姐和青青一块吃个饭吧!“赌债”就这么一直积欠着也是一种压力,忍痛把它给还掉也好。
牙一咬,裴双妞冲到客厅打了学姐的行动电话,问问一个人吃一顿大餐约莫多少钱,结果她们的回答竟然是约莫五、六百元。
“五百元?”她一听朝着话筒喊道:“学姐,我可没说要请你
吃燕窝鱼翅那!什么?吃燕窝鱼翅何止这个钱?有没有搞错啊?
五百元可是我一个星期的伙食费呢!”
说了半天,两个人根本没有共识,于是裴双妞开始杀价,但学姐也不是省油的灯,任凭她说破了嘴也无法动摇学姐的铁石心肠。
裴双妞终于放弃,捧着心干脆地说:
“那好吧,我把现金给你,你们自己去吃吧!咦?要一起去?
那我岂不是还得付我自己的五百块钱,开玩笑了,我会破产的。”
由于打的是行动电话,一分一秒都像是钱长脚溜了,教裴双妞越说越是心疼。
“好了,好了,详情我们明天学校再说吧!电话费贵死人了。”她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跑回房里又把扑满里的钱给数了一次。
唉!为什么她的扑满不是聚宝盆呢?放十块钱下去,过一个晚上就会变成二十块钱,哈哈!不可能有这种事的,她真是想钱想疯了。把一张张的纸钞和一个个的铜板全放回扑满里,裴双妞又躺回床上发呆。
啊!这就是悠闲的感觉吗?实在很不适合她,呆呆的什么事都不做,她觉得浑身不对劲。
就这么滚来滚去,东摸摸西摸摸的,太阳下山了,裴双妞也觉得昏昏欲睡,眼睛正要闭上的时候,门铃居然响了。
怎么回事?想睡的时候不是电话响就是门铃响。
当然了,同住的学妹没有一个在家的,裴双妞只得撑开眼皮下床出去应门。
“找准啊?”裴双妞拉开门,门外站的竟然是抱着胖皮的左千堂。
“随随便便就打开门,很危险。”左千堂说。
一见来者,穿着一身褪色的睡衣的裴双妞非常诧异,刚刚的瞌睡虫也全数被赶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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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这里做什么?”回过神来的裴双妞开口就问。
“来找你。”左千堂也简洁回答。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胖皮带我来的。”
“咦?
“是真的。”看出她的怀疑、左千堂说道:“它忽然跑下一楼,又趁着客人开门时溜出店里,我追出来,追着追着就见它站在你家门口。”
裴双妞怎么听都觉得怀疑,她看了看胖皮那四只短腿,又瞄了左千堂那双笔直的长腿一眼,无论如何都难以相信“这样”的人会追不上“那样’的狗。
“你说谎吧?”她问。
“我没有。”他答。
“你知道我住在这里才接门铃的不是吗,”
被抓着小辫子,左千堂那张俊脸有些泛红,裴双妞见他这副模样,气也消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