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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页

 

  那一天,郭桐、苦头陀及昆仑奴在书房待了很久的一段时间,一直到晚膳才匆促分手。

  “法王……丁法王……”厚土旗旗使,也就是当日营救水当当挖地道的其中一个,形色匆忙的赶来。

  “法王有事出城去了。”这些天来,明教的人全借宿在十方枫林府,对他们出乎意外的循规蹈矩,郭桐除了意外,还有些许佩服。

  能将一般江湖人视为邪魔歪道、桀骜不驯的仕外类人马收服得有板有眼,并不是简单的事。

  水当当的能力超乎他想像之外。

  “这怎么办才好!”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对了,少侠你看这个。”急病乱投医,他实在找不到足以商量的人。

  是张字条及红心镖。

  “借贵教姥姥一用。

  四川唐门

  “姑姑!”郭桐一把将纸片揉烂,眼底揿起了教人为之心惊的冷峻光束。

  他挟怒的脸庞洋溢出一股少见的英姿勃发,如果不是他满脸阴鸷,可怕得尤如邪魅,厚土旗旗使真是为之心折。

  “少侠!”

  “我去会他。”他向来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行事法则,今天唐子衣敢欺到他头上来,他岂有再坐视的道理。

  唐子衣,不要逼我大开杀戒!

  “少侠,我可以帮忙。”

  “看家。”他的声音很轻,却有如惊雷。

  “是。”除了圣姥姥之外,他还不曾对谁如此心悦诚服。

  即使在他们已经知道波斯圣姥姥的真面目是个黄毛娃儿,忠心依旧不改。

  他们敬她、惧她的不是年岁、不是权威,而是她真心为明教贡献心力的那份才情和心意。

  以一个年纪小小的少女而言,竟能治理这么偌大一个教派,已是奇葩,谁还会在乎她必须是年高德邵或是男子。

  “还有,这件事不许泄漏出去,以免影响教中兄弟的军心。”天生的领袖能力又一点一滴地发挥出来。

  “知道。”

  如果明教能多出个如郭桐般的人才,岂不如虎添翼?到时候谁还敢来太岁爷上动土,看扁明教?

  厚土旗旗使想得眉飞色舞,不觉郭桐形踪早已渺渺,还一个劲儿的傻笑哩!

  他决定了,这件天大地大的大发现,一定要努力敬告、“鼓吹”诸亲朋好友。

  如果说能将他心目中的两个“偶像”送作堆,那简直是再完美不过。

  这一来他们既不会失去“圣姥姥”,又能多出个名正言顺的明教教主,两全其美,不,应该说一箭双雕,也不对,算了,反正是好的就对了。

  他咧出白痴般的笑容——

  或许让他们来个天雷勾动地火,干柴烈火也不错。

  或许干脆“先上车后补票”,造就一个事实出来……

  第九章

  拳头般粗的铁条,潮湿又暗的地窖,一捆发霉的稻草,蜘蛛蟑螂老鼠满地乱跑,真是好样儿的!

  这些人的待客之道显然有待加强。

  冷飕飕的风不知从何隙缝灌进来,尖锥似地剌得人由骨子里寒起,这地方待不住人的,要再挨下去,她肯定要回唐山卖鸭蛋。

  “喂!外头的人哪,小姐我快要翘辫子了,快来人呐!”瞧她中气十足的样子,信她的人是笨蛋。

  笨蛋出现。“妖女,你叫什么叫,给大爷安分点,要不,少不了你一顿排头吃。”穿件大棉袄,只露出两只眼的狱卒威风八面的吆喝。

  真不是人干的差事,大冷天的,谁不想窝在有暖炉的屋子里杀他一通牌九、喝几斤热酒,身边要再有个骚娘们……人间至乐也不过如此。

  偏偏好死不死的给派来这里,甭说一口温肚皮的烧刀子,连他那些猪朋师兄弟们也不见有人给他送杯水来,他心里头已是郁卒万分,被水当当敲锣打鼓一叫,一肚子乌烟瘴气全冲着她爆发了。

  “大哥,外头天寒地冻的,你好辛苦啊!”她甜甜地笑。

  “别玩花样,大爷我不吃这套的。”要不是事先他师父叮咛吩咐过,他差点就被她清艳的笑给勾走了魂魄。

  “套?”又不是烧饼油条加蛋,还算套的,小姐懂的十八般武艺可不只一套。

  想归想,水当当的笑容仍然不改。“大哥,我这儿有根和阗玉雕的簪子和你换件袄子穿吧!”

  她将簪子拔下,递了出来。

  他贪婪的眼光又瞄向水当当钻饰的心型坠。

  她从善如流的摘下,一并在他眼鼻间晃了晃才交入他手中。

  妙啊,没想到这妖女身上值钱的玩意儿还不少,随便挑一件送给勾栏院的小红,不乐昏才怪……咦,他的头怎地有点昏……

  他抬头,只来得及瞧见水当当脸上斗大的笑容,然后,不支倒地。

  “乖乖睡吧,等你睡饱也变成冰棍子了。”她的迷迭粉无味无臭藏在指甲里,神不知鬼不觉。

  她抄起他腰侧的钥匙和腰牌,从容脱狱。

  ——不过,人算不如天算。

  她逃狱成功,自由的第一步跨出后,却是被一圈不知打哪冒出来的人墙团团围住。

  “魔女狡猾,我早就算到你有这一着。”

  头戴毡帽,身穿八重大褂的唐子衣摸着稀落的山羊胡,得意洋洋地堵住水当当的去路。

  “唐掌门,你这话可说得不对了。”她一点惧色也无。

  人多不一定代表势众,要是功夫不出色,充其量便只是一堵肉墙。

  “我逃出叫狡猾,那依阁下的意思不就要本小姐呆呆引颈就戮,才叫老实?”

  “丫头片子刁钻油舌,老夫可以不跟你计较,要是识相就自个儿回牢里去,免得浪费我的力气。”

  水当当相应不理,做了件让众人跌破眼珠的行为——她蹲下身,很认真地挖起雪块,搓呀搓地,搓成两团圆不溜丢的雪球。

  可没人敢藐视他到如此地步,唐子衣火大了。

  “妖女,你要为你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啰……”一团雪球正中他的臭嘴。

  倒弋相向的情绪突然变调了,余下严阵以待的唐门子弟兵们个个瞠目扭脸,憋不住的人索性扭头假装咳嗽,他们师父可不是什么有幽默感的人,项上人头还是顶要紧的,犯不着和自己过不去。

  冷遇热,可想而知那些雪花全化成了水及碎片,无孔不入的钻进唐子衣的身体里。

  为了维持起码的面子,他总算还有点骨气,没冻得哇哇叫,可一张老脸已成铁青,三角眼里喷出了怒焰。

  “妖女,我忍你一尺,你可别魔高一丈,否则下场之惨——”他阴恻恻地说,破锣嗓子这会儿也结了层冰,冷得教人无法恭维。

  “是你没法耐我何吧!”她将手中剩下的雪球左右换手的丢来丢去,像耍杂技似。

  唐子衣怒不可遏。他好歹是一门门主,受此奚落,想当然尔,心胸狭窄的他自觉万分剌耳。

  “把这妖女给我捉下!”

  “等一下。”

  “你现在求饶太迟了。”

  “才不呢,我是想提醒你——”嘻!“再吃我一颗硫磺弹吧!”她威胁地将雪球晃了晃。

  唐子衣先是一凛,继而小心地瞄了瞄那平淡无奇的雪球,断定水当当不过是妖言惑众。“别听她胡言乱语,快上啊!”

  “是你说的喔,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她格格轻笑,在干冷的雪地里听起来更显清亮。

  “去了哟!”笑语未歇,她还很“恶质”的故意提醒他。

  躲嘛,有伤他一门之主的威信;不躲,又得白白挨她一记,在他还举棋不定时,很不幸的,他又中镖,噢,是中“球”才对。

  这该死的妖女,三番两次戏弄老夫!唐子衣望着自己那簇新的袄子,怒火高升得足以烧掉十间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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